大家底蕴,然即便不论夫妻俩的官位,单论爵位,赵立已然因功得封关内候,苏媛也得赐女爵乡君,妥妥的贵府高门。
倒不是婆子们不会教,实是这位小祖宗太会闹腾,偏生打不得骂不得,毕竟赵立和苏媛发迹得太过迅速,平日又公务繁忙,府上没甚么效力多年的家老下人,自然无人敢轻易向他们诉说小主子的不是。
要晓得,在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往往有不少服侍过数代家主,早已在过往的风风雨雨中证明自身忠心的老人,便连世家子弟对这些人都是颇为恭敬的,并不敢将他们视为仆役随意使唤。
即便是天家,亦是如此。
譬如前任的长信府詹事,服侍了太皇太后窦氏数十载,是亲眼看着太上皇刘启,梁王刘武和馆陶公主长起来的,即便太皇太后已然殡天,天家诸人对他仍是颇为敬重礼遇的。
若赵府有这么批老人,敢替夫妻俩好生管教赵婉,小姑娘也绝不至终日肆意撒欢,活活养成了今日这般欢脱的野性子。
然事有两面,真若赵婉自幼被严加管教,养成个低眉顺目的所谓贤淑贵女,不似现今般活蹦乱跳,只怕赵立和苏媛又觉自家女儿太过老成了。
夫妻俩倒不在乎甚么颜面,一心只想报答天家大恩,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压根是不以为意的,更不打算让自家爱女与世家大族联姻,自幼饱尝艰辛的两人,只希望女儿活得欢喜便好。
只是该学的礼法仪态还是得学,毕竟也是侯府贵女,不敢说往来皆富贵,门前无白丁,然随着年岁渐长,她总得出门与人交际,尤是与世家贵女们交际,不可能幽居深闺直至出嫁,也不可能终日跑到街头巷尾去和庶民子女嬉闹。
非是夫妻俩瞧不起市井庶民,实际情形便是如此,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后世宣扬众生平等的公知精英,实则在吹着冷气敲击键盘时,就已经与工地搬砖的劳苦大众彻底脱节了,却又指望着自身能与掌权的上位者平起平坐,岂不可笑么?
现实就是真么残酷,没必要故作虚伪,粉饰矫作。
人无高低贵贱之分?
贱人,何其矫情!
赵婉自幼的生长环境和庶民子女实在差别太大,见识更是天差地别,旁的不说,皇后时常会在未央御苑设宴,邀公卿将相府上的宗妇携自家贵女入宫相聚以示亲近,赵婉自幼可没少见过皇后乃至太后,还曾得赏赐了不少珍物件的。
过往她尚年幼,童言童语,没甚仪态,众人皆会以为是孩童心性,不会太过在意,然她现已虚年九岁,梳起总角,拂髦羁发,若再没规矩,那可就麻烦了。
正因如此,夫妻俩必得将她送入女学,且苏媛还特意请托了故交卓文君,让她帮着指位合宜的女学博士,也好亲自领着赵婉前去拜师。
女学和诸多官学相似,师长与学子的关系与寻常的师徒关系还是有所不同的,虽也是传道授业解惑,然想要真正成为所谓的亲传弟子,还是要另行拜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夫子与弟子间,非止传授课业那般简单的,平日的言传身教,过庭之训,绝非寻常师长与学子可比。
卓文君曾为女学博士仆射,皇后阿娇,南宫公主乃至现今诸多的世家宗妇都曾在她座下受教,故虽已迁任大长秋多年,却绝没甚么人走茶凉的说法,想要为赵婉寻摸个合宜的女学博士为师,自然不难。
于是乎,自幼欢脱的赵府贵女年满九岁时,终是被自家阿母抬脚踹进了女学的大门。
因她拜了女夫子,压根不能似寻常贵女般来去自由,盖因赵夫人特意请夫子对她严加管教,若有不对之处,只管打骂便是了,且赵府没甚么家事要她学着打理,除却节庆和休沐,旁的日子皆得按时入学听讲。
赵婉真真死的心都有了,与过往的自由自在相比,现下的苦闷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卧床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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