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梅凤官将溪草带到胡同深处一家裁缝店,正在给客人量身段的伙计抬头见是他,也不上前迎客,梅凤官自己打起布帘,将溪草带到后院一个小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溪草坐下,瞟眼打量房间的格局,猜测这里或许藏了密道,看来裁缝店也是梅凤官的一个情报据点,想起上次的花店,她略带讽刺地道。
“看来梅老板除了唱戏之外,别的产业也是多姿多彩,遍布天下。”
梅凤官仍旧洗了白瓷杯,斟好香茶递给她,笑道。
“乱世之中,多个营生,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和陆小姐的买卖比起来,在下这点小本生意实在不足为奇吧?”
溪草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也不想打探梅凤官背后到底干什么勾当,当务之急,救出徐六叔才是要紧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不清楚梅老板还有什么营生,但我认为,你和赵寅成连我表哥都敢刺杀,想必从警备厅的牢房里捞个人更是不再话下了。”
说到赵寅成,她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梅凤官只当没看见,轻拨茶盖,吹了吹。
“陆小姐想捞谁?犯的什么事?”
溪草道。
“尚氏银楼首饰匠徐六,罪名是刺杀市长。”
梅凤官手指一顿,眼眸变得有几分晦暗。
“燕京忠顺王府旧人徐六?冒昧一问,此人和陆小姐有什么关系?”
清庭覆灭,王公贵馈皆四方流散,尚无人问津,何况徐六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梅凤官竟然知道,溪草不仅有些讶异。
她并不知道,梅凤官和徐六之间其实早已认识,只当是尚氏银楼以“王府银匠”为嘘头招揽生意, 梅凤官才得知了徐六底细。
溪草不能让梅凤官看出破绽,只得撒谎。
“徐六在燕京王府时,曾对我养父母有恩。”
梅凤官显然不信。
“有恩?什么恩?”
“梅老板问得太多了,我只想知道,买卖可谈不可谈?”
梅凤官放下茶盏。
“说到买卖,陆小姐应该知道,从警备厅大牢救个乱党这种事,要价可不便宜。”
“请梅老板开个价。”
见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是非救徐六不可,梅凤官觉得好奇,本来这种毫无益处的事,赵寅成是不会同意做的,但他总觉得若是不答应,这小姑娘走投无路,可能会去求她那个罗刹般的表哥,他不太想看到这种局面。
“二十根金条。”
他望着溪草,笑容略显戏谑。
溪草倒吸一口冷气,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小金库。那些钱是她准备要为润沁赎身,并带着她远走高飞的资金,算来有她敲诈陆荣坤夫妻得来的,有陆太爷、谢夫人资助的,还有以被谢洛白占便宜为代价换来的……可是全加起来依旧不够。
见她面色难看,梅凤官心知肚明,作为陆家半路捡回来的女儿,又无父母可以依靠,她当然拿不出这么一笔巨款。
“陆小姐要明白,那是警备厅天牢,劫囚是玩命的活,若是有个死伤,我总要给手下的兄弟们安家费,这个价码很公平。”
溪草道。
“我不是嫌贵,只是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分期给吗?一年之内我一定结清。”
梅凤官好笑,心中莫名起了戏弄之意。
“那可不行,局势动荡,你我能否活得到明年都未可知。”
溪草咬唇,这件事如果找谢洛白,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但以谢洛白的敏锐,她的身份难免要暴露,她决不能这么做。
看她犯难,梅凤官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点了点,笑容变得有些狡猾。
“如果能一亲芳泽,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对折,十根金条足矣。”
溪草闻言,勃然变色,脸色一时血红一时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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