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雍州市中心,进了一家书店后,从后门溜出去叫了人力车,几经辗转,才在八点前赶到西郊门。
溪草快步走了进来。
为了不打眼,她和城里普通的女学生一样打扮,穿了身霁青色的薄棉布旗袍,夜里突然下起毛毛雨,她的齐刘海上沾了些水雾,脸颊、手臂、小腿上都有水痕,像青翠欲滴的莲叶托着雪白的花苞。
梅凤官的目光晃了晃,从袖中取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陆小姐,你淋湿了。”
溪草没有在意那么多,她点头致谢,胡乱擦了两把,目光紧紧绞在面前的中年男子身上,有几分复杂。
徐六一家早已站了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就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拉着妻儿就要给溪草跪下,却被她及时搀住。
九年了,记忆中的家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再见徐六,她就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忍不住鼻尖发酸。
溪草的声音有几分绷不住。
“快别如此!”
扶起徐六,溪草从包里取出一个妆匣,双手奉给梅凤官。
“梅老板,这是说好的金条,此次多亏你仗义相助,这份人情,陆云卿记下了……”
梅凤官瞥了那个匣子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
他帮助她,并非为了钱,可若是不收这笔钱,赵寅成知道了这件事,会产生联想,这对这姑娘很不利。
“我能单独和徐大叔说几句话吗?”
梅凤官好奇她和徐六的关系,但别人开了口,他倒也不屑做听墙角这种下三滥的事。
“好,不过长话短说,渡轮九点半开船,耽搁了这一班船,警备厅的人就要查到码头来了。”
溪草应下,和徐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刚关起门,徐六的表情刹那变得百感交集,不等他开口发问,溪草的泪便落了下来。
“徐六叔,是我,我是润龄……”
徐六双唇颤抖,老泪纵横,猛然跪地,一叠声哭起来。
“四格格,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四格格!虽然你长大了,长变了,但我就是认得出来,你眉眼里,依稀还有福晋的风采!你和五格格不是跟大福晋去了大宁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梅先生怎么会叫你陆小姐?”
提起旧年往事,溪草心中满是酸楚,她搀起徐六。
“当年仓皇出逃,车子坐不下,大福晋便给了我和润沁一笔钱,算是分家,把我们姐妹丢给刘世襄夫妻照顾,刘世襄霸占了我们的财产,转手便把我和润沁卖给了人贩子……”
徐六惊怒交加,怪不得雍州重逢,同为王府旧人的刘世襄却混得如鱼得水,甚至还做了新政府官员,没想到原来全靠两位小格格的钱财开路。
“好一对忘恩负义的狗奴才!难怪我多次向他打听两位格格的下落,他却撒谎说自己当初被大福晋遣散,格格的事一概不知!我徐六绝饶不了这天打雷劈的畜生!拼了命也要为格格报仇!”
说着,他目呲欲裂,纵身就要冲出去,被溪草一把拉住。
“徐六叔,你放心吧!刘世襄和曹玉淳两个人,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少女一番话胸有成竹,神情更是阴鸷狠厉,和徐六记忆中天真烂漫的小格格判若两人。
九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在苦难的磨砺中,温室里的水仙,终于长成了刺槐,她不仅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有了让敌人流血的能力。
欣慰的同时,徐六也有些伤感。
“徐六叔,你告诉我,刺杀张达成的理由,是否和忠顺王府有关?”
徐六看得出来,现在的溪草,有足够的手腕和承受力,来背负忠顺王府的血债,所以并没有隐瞒她。
“四格格,那天我去给张太太送首饰,碰巧见到了张达成,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年逼死王爷的那群人里,就有他一个!为了逼王爷说出那件东西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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