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恐怕知道了真相。
溪草对待敌人,心性薄凉,他们的诽谤打击,对她可谓不痛不痒,反而是那些给过她温暖的人,总能带给她致命伤害。
谢洛白按住她。
“你留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
谢府大厅内,一片死寂,谢信周姐弟脸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直到谢洛白踏进来,谢夫人才蹭地站起来,扬手就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她将手中那叠东西砸在他身上。
“混战东西,你真就敢这样无法无天,连自家表妹,也弄个假货来糊弄人!你把长辈全当猴耍吗?”
谢洛白接过一看,竟是张燕京的陈年报纸,庆园春为将新开苞的姑娘们卖个好价,专门请了文人捉刀,写了一篇香艳的文章造势,溪草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的照片,就罗列其中。
照片上的溪草,绾着双环髻,勒着点翠抹额,柳叶细眉弯弯,樱口一点殷红,烟视媚行,是典型旧式妓女的妆扮。
“那个小香兰呢?不是让你把她带过来吗?”
谢夫人虽时髦新派,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家风甚严,对于出卖皮肉的女子,发自内心抵触,此刻联想起那位“云卿”的本来面目,印象中的伶俐可人,全都化作了巧言令色c阿谀谄媚。
谢信周劝道。
“算了,大姐,一个污糟的风尘女子,还叫她过来做什么?没得玷污门楣!”
谢信周本就不喜欢溪草,如今她身份曝露,自然更添了一层偏见,只不过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始终与妇人不同,谢信周计较的,是利弊得失。
“洛白你也真是荒唐,都说婊子无情c戏子无义,你怎么能弄个妓女来做间谍?陆家那边恐怕知道了,就冲这件事,今后也得撕破脸皮。”
谢洛白将报纸随意往桌上一扔。
“她不是妓女,她叫溪草,和姆妈一样是系出名门,只不过被人贩子拐进了青楼而已,她干净清白,若论起出生教养,比如今那些官家小姐,更是要高贵得多。”
忠顺王府和龙脉秘辛有关,谢洛白不能在此时暴露溪草的真实身份,只含糊一提,谢夫人却听不进去,气得倒仰。
“你拿你姆妈和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姆妈从前曾将她视如己出,如今她不过换了个身份,那些喜爱就都没了?”
妓子的身份纵然为人不齿,但被欺骗的愤怒,更令谢夫人无法忍受,毕竟她投入在那女孩子身上的,是实实在在的感情。
她一片真心疼爱那女孩子,对方却用一张假面来敷衍她而已,用的或许还是她在欢场左右逢源的伎俩,想到这些,谢夫人就心痛不已,再也不想见到溪草。
“你给我滚!不把那个冒牌表妹给我处理干净,就别回来!”
谢夫人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谢洛白也能理解,他毕竟孝顺,不想在此时和母亲争执,等她冷静下来再慢慢安慰不迟。
“无论她是谁,姆妈都该记得,她曾为了救我,孤身北上。”
谢洛白留下这句话,拔腿就走,刚出花园,何湛赶回来复命了。
“二爷,调查清楚了,确实是万怀南那老东西搞的鬼,听说他如今已经不在燕京任职,而是调到了淮城,这次来,是被楼总统委派了公务,看在总统的面子上,督军都得亲自接待,恐怕不好动他。”
谢洛白冷笑。
“难怪他不怕走不出雍州地界,原来背着尚方宝剑来的,赵寅成本事再大,也绝不可能操控总统,要溪草身败名裂的,恐怕另有其人。”
何湛想起在西北的往事,犹豫道。
“会不会是汪文洁?他对溪草小姐觊觎已久,又在西北被咱们摆了一道,若是他蓄意报复,也不无可能。”
谢洛白拧眉。
除了汪文洁,他在淮城没有什么明显的敌人,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可谢洛白总觉得,汪文洁没那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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