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黑油亮的虫子,在搪瓷缸里翻涌蠕动,看得苏和泰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两个士兵冲进来按住了他的手脚,他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干什么!”
谢洛白双眸平静无波。
“把这些蚂蝗一条条塞进你的体内,它们会在你五脏六腑里不停吸血,你不招,就等着慢慢变成干尸。”
苏和泰浑身一阵战栗,狂叫着在地上挣扎。
“谢洛白,我好歹是你的大舅子!你做这样没天理的事,润龄绝不会原谅你!”
“溪草可没承认过你这个哥哥,何况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会理解的。”
苏和泰果然心虚了,说起来他和溪草之间,当真没有多少可回味的温情,那丫头现在性格又如此古怪,还真不会为他掉半滴眼泪。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为了在小皇帝面前邀功,居然主动领命跑来游说谢洛白夫妇。
搪瓷缸举到嘴边,戴着手套的士兵抓起一把蚂蝗,就来掰苏和泰的嘴,他尖叫一声。
“我说!我说!”
谢洛白点点头,士兵于是放开了苏和泰。
半个钟头后,谢洛白从监牢里走出来,溪草正安静地站在牢门前等他。
“怎么样?”
她披着莲青色的短披风,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谢洛白有点心疼,近来风言风语格外多,为了避免大众的眼光,她只得随时都裹得严严实实。
“苏和泰应该是把知道的都招了,可惜这个无用的蠢才,废帝似乎并没有重用他,不过是个跑腿的马前卒,触及不到核心秘密,他供出来的名单,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喽啰,达不到预期效果。”
见溪草面露失望,谢洛白伸手在她脸上轻抚。
“这条路不通,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总之我能护住你,信得过我吗?”
溪草不愿给他施加压力,把心里的担心压下,点点头,对他粲然一笑。
谢洛白展臂将她护在怀中,拥着她上了车,何湛突然探过头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洛白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溪草是个通透人,马上问。
“怎么了?”
谢洛白不打算瞒她。
“楼奉彰得到消息,从淮城派了人来调查你。”
溪草并不意外,冷笑。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即便要给我扣个漠城特务的帽子,也得先假意调查一番,才能证实罪名,否则后续动作岂不出师无名?而且他一定会派俞鸿铭,毕竟若是沈家自己人来定我的罪,那是大义灭亲,更有说服力。”
谢洛白叹道。
“你说得没错,不过除了俞鸿铭,还有一个人。”
“谁?”
“行政院政务委员孟青和,他曾是我在军官学校的校长,对我十分赏识,当年我前往德国受训,正是受他的保荐。”
溪草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是谢洛白年少时的伯乐,看谢洛白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孟校长,待他是有恩情的,楼奉彰派这么个人前来,那是刻意要让谢洛白为难。
“并非你想的那样,孟先生革命出身,为人正直,满腔爱国热血,当初楼奉彰任总统,他曾公开反对,后来楼奉彰上台后,他与其政见多有不合,一直遭到打压,否则以他的资历,本该出任行政院长,而不是区区一个政务委员。”
溪草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孟先生这样的人,一定会秉公办事,绝不受楼奉彰控制,为什么楼奉彰要派他来?除非这件事背后,有其他的阴谋,可究竟是什么,一时又让人猜不透。”
她瞥了谢洛白一眼,试探地问。
“或许凤哥会知道点什么,如果……”
话未说完,谢洛白的目光便寒了下来。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我看能逼你离婚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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