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过去。
满屋子的书,便是不看其中内容,一本本翻过去恐怕也得一两个月。
崔凝随手翻了几本,又问管事,“掌令可有东西留在这边?”
“回大人,并没有。”管事道。
“他最后一次来是何时?”
管事听着这些问题,心中疑惑更深,“六天前的夜里。他巳时初过来,并未进书阁,在浑象前看了一个多时辰。”
“看浑象?”崔凝暗想,他会不会在浑象里藏东西?
“其实掌令大人一直对浑象、浑仪很感兴趣,以往每次看书累时候就会去看浑象。”
管事没有家小,孤身守藏书阁三十年,二人都不太会与人相处,话也都不多,可整日为伴,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在意。他想起那天晚上听见动静便打着灯笼来瞧瞧,却见白衣白发的少年立于浑象前,整个人被随珠冷光笼罩其中。
他站在门外悬廊上,只觉不敢高声语,唯恐惊天人。
管事忍不住问,“大人,是不是掌令大人出了什么事?”
崔凝握紧手中的古籍,指尖微微泛白,“他没了。”
“没了……”管事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半晌才反应过来其中意思。
崔凝放下书,转身出了书阁,崔平香立刻跟了出去。
“大人?”管事问张巍,“掌令……怎么会突然……”
“莫问了,我在这待了两天,哪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唉!”张巍长叹一声,“还以为圣上终于要正眼看看咱们了,也不求当年那般……唉!”
管事在浑天监三十年,经历过从前的风光,如今风烛残年也没那么多想头了,生死亦已看淡,只是想到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竟如流星滑过天际,仍禁不住扼腕惋惜。
张巍跟出去,看见崔凝围着浑象转悠,不像是好奇,倒像是在找什么。
崔凝抬头,“张大人,你方才说浑天仪有异,不知有何异状?”
“也不知是否与近来天象有关,总觉得它运转变慢了。”张巍观察了两日,并未找到原因,听闻崔凝有此问,连忙道,“大人可是发现什么?”
崔凝怎么会懂精密仪器,只觉得有些巧合,“它从何时开始变慢?”
张巍沉吟,“无法确定时辰,大约就是这几日。”
浑象并非突然变慢,变化也不是很明显,若非张巍每日都要来看一眼,都未必能发现。
崔平香看见浑象一个圈的边缘似乎突出一小块东西,连忙探身仔细查看,“大人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张巍与崔凝立即看过去。
“那处本就有此构造。”张巍看了这么多年,对浑象表面上的构造了然于胸,若多出一块东西,不可能看不见。
然而,就在他正要移开视线时,忽然在恒显圈上多了一颗极小的星,脸色突变,疾步上前仔细查,“怎么回事?!”
全天星图并非固定不变,自古以来,每发现星宿变化、错漏,都会做出相应调整,浑象自造成以来就曾经改过两次,这已是第三次了……
“一定是浑天令发现了新的星子!”张巍激动大喊,“掌事!掌事!快把星图取来!”
掌事捧了星图匆匆过来。
这一幅图是对照浑象上的观测记录,若陈元对浑象上添了星,应该会记在上面。
张巍把图摊开于案上,几人围过去,发现上面的确用朱笔添了一颗星,下带了一个“宁”字,星图底下空白附了一行注:嘒彼小星,恒显于北,余天授元年观测至今七载,四季霜雪其变,今予名,宁。
有一颗辰光朦胧的小星,一直显现于北方,我从天授元年观测至今已经七年了,气候转变时这颗星即会变化,今日为它取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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