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船舱之前,慕容若突然顿住了脚步,手指摸了摸船舱门框上的痕迹,手指习惯性地扣了扣,回头看了一眼上官夏堇,说道:“我还是低估你了。你这心思不是九曲十八弯,而是个圆环,天衣无缝,我现在有些不明白,我这入的到底是局,还是局中局,还是两者皆是。”她眼底闪着暗芒,似笑非笑。
上官夏堇重新调整了他的兜帽,白纱被江风吹得有些皱了,他轻声笑了,说道:“姑娘还是不要过于高估我,就像是黑白对弈,局往往不是执子人能早先预测的,而是步步紧逼,最后才造就了七窍玲珑的棋局。”
黑漆漆的夜晚,慕容若却偏生觉得他在散发着强烈的白光,亮地叫人看不清真实的模样,撇了撇嘴,说道:“故作玄虚。”言罢,便走入了船舱。
先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还在那,慕容若便寻着她的身影,重新落了座。
那姑娘问道:“恩客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慕容若现在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再也没了怜爱的心思,这贼船上能有什么好人?这外面的世界果真不同,每个人都把心思藏得深深的,叫人看不清,懂不了。她从前自诩能看透人心,这一日的经历,却是让她明白,是她过于自负了。
上官夏堇还在舱外,没有什么是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她张开了怀抱,搂住了罗衣的肩膀,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能带我去沐浴吗?我这在江上有几天了,人都快要发臭了。”
罗衣红了红脸,只当是沐浴后还有别的事情,声如蚊蝇,说道:“奴家房间里有热水,不如让奴家带公子去沐浴。”
慕容若心中暗叫不妙,这一般人屋里能有热水么,不都是直接真刀真枪办事的,看来自己搂着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一下子,好在理智大于行动,她面色不变,依旧保持这个吊儿郎当的姿势。
回到房间后,慕容若果真见到了一个木桶,里面放着热水,屋里的熏香估摸着也是助兴的。慕容若说道:“罗衣,你这房间倒是香地很,我这是气都不够喘的了,能不能把窗户打开呢?”
“外面夜风寒冷,恩客这样敞着窗户沐浴怕是要着凉了。”
慕容若没有理会罗衣的话,径直走了过去,打开了窗户,冷风一灌,那种迷乱的香味果真淡了些,连带着脑袋也清楚了不少。
慕容若扭了扭脖子,不和那个毒美人一起果真是身心都轻松,她问道:“罗衣,能借我一把刀吗?不用多大,只要够锋利就行。哦,对了,你有做女工的什么剪刀什么的吗。”
罗衣的袖子掩着口,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惊恐的神情,说道:“恩客要刀做什么?莫不是?”
“你胡乱想这些什么呢,只是我这腰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我想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模样了。”,慕容若双手撑着窗台,恰如其分地露出腰间的白色绷带,深黑的眼眸里带着央求的意味,浓墨一般的黑色长发掠到了脸上,痒痒地,弄得她都想打喷嚏,只是为了形象,还是忍住了。
罗衣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信了慕容若的话,从梳妆匣里取了一把银剪刀来,递给了慕容若。
慕容若站在屏风后面,随即剪开了腰间的绷带,解下了腰带,里面是红色的皮肉,连带着中衣,血肉相连,看着极为地渗人。
就着那沐浴的热水将伤口清理了一番,连带着上面抹的药粉也弄得一干二净,也不顾及罗衣在场,将连着中衣的皮肉剪了下来,虽是疼得她想哭爹喊娘,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多年在外打仗,让她养成了一些习惯,遇到危险的情况,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吃外面人喂的东西,当然,她家即墨属于内人。如果真如上官夏堇所说,匕首上不过是一些安眠药,那唯一能解释她现在浑身内力全无的,便是这腰间的伤口被人动了手。
罗衣站在屏风后面,看着慕容若的动作,捂住嘴,惊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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