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城外七里坡的土丘上,隐约可见屹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袭九渊加快速度,驱马上前。
离在那人十几步的地方,他翻身下马,屈膝跪地行了一礼:“孩子见过义父。”
背对这边的男人转过身来,正是江华。
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男人那张破布般残破不堪的脸,枯井般的眼眸,落在袭九渊身上,黯哑的声音道:“起来吧。”
待袭九渊起身,他又道:“让你受委屈了。”
袭九渊眉头蹙着,没回话。
江华在犹豫片刻后,问他:“你想问为父为什么?”
袭九渊这次点了头。
那日早上离开九王府,他去竹林见了江华。
本想着谢越一死,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可江华在得知他们擒了谢越后,提出的,却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真的死了,包括叶浅妤姐妹。
他没有打算与她们相认。
袭九渊想不通,为何明明可以一家团聚,却要假死离开?
江华的决定,他不会忤逆。
这不代表,他不会为叶浅妤姐妹觉得委屈。
江华笑了一下,有无奈,有不舍,还有几分轻松释然,好像心里有什么事终于放下了。
他用力拍了拍袭九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长大了,比义父想的还要出色,义父当年没来得及教你的东西,你如今也都学会了。”
袭九渊鼻子有点儿酸。
江华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为人父母,哪个不想看着儿女成人?可我与她们相认,能带给她们的只有痛苦,倒不如让她们接受我不在世来得更痛快些。”
“以后,她们姐妹二人,便托付给与你了,替义父照顾好她们。”
袭九渊听到交待遗嘱般的声音,紧张的问:“义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孩儿在城中有处依据,没有人知”话没说完,被江华打断:“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袭九渊只能将没说完的话收了回来。
父子二人坐在土丘上聊了很多,算是促膝长谈,江华也有几分交待未来事的意思。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江华起身道:“回去吧。”
袭九渊也站了起来,眼见着江华要走,他憋了一晚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义父,当年的事,可是并非谢越一人所为?”
江华身体骤然一僵。
好在有人皮面具遮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而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淡淡的道:“谢越觊觎江家多年,也算是筹谋已久。当时又是你义母临盆的日子,家中上下忙成一团,也是义父松懈了。”
简短的几句话,看似解释,实是说明。
袭九渊没再问。
江华不想说,他问的再多也没用。
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时隔太久,又有很多线索被人为抹除,他能查到的不多。
但从他断断续续查到的线索来看,当年冲进江家屠戮的人,根本不是普通将士,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当时谢越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将,刚与符菱成亲,不可能训练来那批死士。
他总觉得,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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