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内,他抬眼就看见芷若用手撑着呆坐在窗边,眼角有着泪痕,显然也是刚哭过。逸之进来,芷若也不作声,不过神色哀伤地低垂着头。
“你怎么还不歇息,一会可又要起来招呼客人了。”逸之随口说了句,可是语气却多少带着些许埋怨。
芷若想着,逸之刚失去生父,心下自然沉痛,也没有要同他计较的意思:“你快歇息罢,我方才将床铺才铺好呢。”
逸之道:“你几时回来的?”
芷若道:“方才在阿娘房里,劝得她睡了,我就回房来。我想,我这人太没有福气,先前一回国,就失去了爷爷。而后幸而遇到了这样好的公公,待我视若己出,有这样仁慈的公公真真是我的福气。只可惜,我才进了程家半年,他便先一步而去了。说起来如若程家是颗树的话,他又何尝不是这树根呢?”
说到这里,芷若就哽咽住了,她是真心为着程瑞生的离去而悲痛。逸之听她这一番话,正戳中了他的心事,不觉也跟着落了泪。
片刻,逸之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谁又何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我又能可奈何呢?我们只能尽量将程家维系下去,将震旦维系下去。”
正说到这里,只听着窗外有人在楼下喊道:“少爷在里头么?”
逸之隔着玻璃窗向下望去,就瞧见林寅捧了好几件白麻的衣服进来。待得林寅上了楼,逸之便道:“你不是该在前头守着么,到后原来做什么?”
“这是孝衣,昨儿个临时起定的,今日就给送来了,倒也算是快速了。”林寅一面说,一面就将衣服捧上。
逸之瞥了一眼,那是两件白麻的一副,上头还有两顶白色的布帽,连带着两根粗麻绳,这是系腰间用的。
虽然晓得这些是怎么也免不了的,可是但凡看到这些东西,他就不免觉得悲从中来,前些时候他还同父亲讨论逃难的事情,怎么好好的,竟然父亲就走了呢?
逸之只觉得心下的那股哀意简直漫遍心头了,这一时竟然捧了孝衣,蒙住了脸,而后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到伤心之处,连林寅也不忍心去瞧,只顾着靠墙抹泪。
芷若哭了一会就止了泪水,不过拍了拍逸之的肩头:“光是哭有什么用呢?如今多少担子等着你去挑呢,你不如歇息一会罢,后头的事情还多着呢。”
逸之一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下就倾泻而出:“是了,我父亲死了,是被孙彦鸿给活活逼死的!说起来也是我活该,我抢了他的女人,他便这样来报复我!究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呀!”
芷若一听,一时也就愣住了,她原本不想同逸之计较,却不曾想,他又将这件事情给扯了出来,何况还是当着林寅的面。
林寅一听,知晓他不该继续在这里了,也便连忙下楼去了。可是显然,逸之心下的火气还没散完,他对着芷若说道:“你心下何尝不是还念着他你这样守身如玉,又是为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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