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何苦呢?
凉凉的眼泪,顺着她的素颜掉落下来,她怎么哭了?为了容,还有那个未见天日的孩子。其实,她并不确定她怀孕了,就那么一次,她不敢肯定,更兼这些个日子总是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洗涮冤屈c证明清白。
于是,她便忽略了,忽略了她应当去珍视腹中的这块肉。就算她对宣帝心底存着怨恨,可她还是很想这个孩子的寂寞的宫中,倘若有了一个孩子,也许就没那么难捱了,也许就会有了希望。
栖梧宫
且说淑妃才睡了一个囫囵觉,夜半醒来,正要命宫人上茶,却听得暖阁外女儿柔嘉的啼哭声,她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不由咒骂道:“红珠,乳嬷嬷呢?怎么连个奶娃娃也看不好?”
红珠铺了寝褥歪在淑妃拔步床前的脚踏上,以便淑妃夜里使唤,听得淑妃如此一说,连忙披了中衣往暖阁外走去,淑妃这才略宽了心,只等红珠回来传话。
左等右等好一会儿,不见红珠的身影,淑妃便再也按捺不住爬了起来,趿着绣鞋赶往殿外。
却见金丝楠木雕的隔扇门下红珠c乳娘c以及伺候柔嘉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而是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她心中诧异,连忙透过步步锦棂窗望去,偌到的外殿,却是国君驾临,摒退了众人,独自一个人抱着女儿柔嘉静静地依偎着。
因宣帝始终背对着众人,淑妃看不见他的形容,却能看到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宫灯下拉得幽长,有着难得一见的落寞,还有忧伤。
入宫这么些年,淑妃还是头一回瞧见端坐在金銮宝殿,那样至高无尚c自持而克制的帝王天子,到了夜阑人静,也有着如世间常人一般难掩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可惜,不是为她啊!
她的痛,并不是他的痛,可他的痛,却真真切切是她的痛。
淑妃像是忘却了保子弃母带来的痛恨,带着几许愁容悄悄叫进了红珠,她压低着声音,打探道:“这是怎么回事?君上是何时来的?”
红珠附在淑妃的耳畔,低低道:“奴婢出去瞧公主的时候,才听乳嬷嬷说君上来了已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先是隔着摇篮看公主,后来便坐不住抱起公主,就这么一直待到适才。”
“我是问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听说长春宫宋婕妤落胎了,”红珠又如何不知自家主子那异于常人的敏锐,她只是揣度着寻一个恰当的托辞,将宫里的道听途说,挑挑拣拣说与淑妃听。
“好好的,如何就落胎了?”倒不是惦记着宋氏的死活,淑妃只是心中诧异,宣帝不是和宋氏好的蜜里调油,甚至为了她,不惜牺牲了孙氏,将孙氏作了替死鬼来搪塞自己。
宋氏如今天圣眷正浓,她就不信,德妃c严尚宫之流老奸巨猾,会在这个节骨眼下动手。
“娘娘有所不知,听说宋婕妤不知为何事与君上起了争执,君上失手推倒了宋婕妤,也有宫人说是君上打了宋婕妤,这才致使婕妤落胎的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谁知道呢?御前那些人,俱是耳聋眼瞎,一个字儿也不漏出来。”
淑妃却诮着菱唇,冷冷地一笑,心中了然,左不过打是亲来骂是爱,越是在意,争执便越是多这世上,但凡相敬如宾的,不是碍于礼教逢场作戏,便是戏文里哄赚人心的佳话美谈。
可她又能怎样呢?
经过了那么许多,她再不甘,也只能望而怯步。如今德妃一人坐大,她不得不审时度势,认下孙氏“谋害”她们母子的虚名。
眼下,她倒是应当去探望一下宋氏,更应当借女儿柔嘉,重新引得宣帝的宠爱与垂怜。
连日的秋雨,落在太液池一带,将灰蒙蒙的天空与水面的细浪淫雨染成了天青色,昔日华丽的宫,隐隐绰绰,如一幅晕开的水墨画,长春宫来往走动的后宫嫔妃及女眷,便如同泼了墨的画面,一点一点,填满了留白。
记忆里容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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