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墨,三更天,阖宫一片寂静,偶有侍卫往各个宫门前巡逻而过。
安乐堂外,辞萧身裹黑斗篷,避开所有巡夜侍卫,轻飘飘地溜了进去。
早上才出了疯太监冲撞后妃的事情,但侍卫们并未严加防御,毕竟这种事情十年都遇不上一次,只要将安福找个房间关起来也就是了。
辞萧轻车熟路地往安乐堂深处走,愈往里,房屋便愈显得破败,病了残了的老太监,老宫女即使看见她,也都装作没看见。
晚景已凄凉至此,何必再给自己惹祸上身?
辞萧一直走到最里间的一座阁楼前才住脚,轻轻推门,却发现门上挂了一把小小的铜锁,窗户虽没钉死,却也是极难打开。
那些侍卫是打定主意要将安福困死在里头。
辞萧皱了皱眉,费力推开一扇窗,她虽闭了气,却仍感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辞萧撑着窗沿一跃而入,脚步及其轻缓,落地,只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
屋中伸手不见五指,辞萧细细听去,房间另一端,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谁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想来安福便在那里。
对待疯子,自然不能用对付常人的办法,辞萧又岂会傻到去套安福的话?
黑暗中,辞萧轻轻解下黑斗篷,手指犹不停歇,竟将外衫也脱下。她轻轻一笑,在这阴森的废屋中显得狰狞可怖,她将头发披散下来,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就像飘一般,朝熟睡中的安福走去。
“唉”
辞萧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睡梦中的安福一惊,睁开混沌迷糊的眼睛。
唰~!
安福骇得一惊,面前亮起一团火光,由暗至明,幽幽摇摇,接着头顶便飘来一阵怨毒的笑声。
“安福本宫的孩儿呢?”
安福瞪大眼,向来混沌的眼珠子二十二年来第一次闪出不可置信的光,他清楚地看到了故兰妃就站在自己面前,披散的头发,旧时穿的寝衣,甚至和死前一样赤着脚,唯一看不清楚的,就是她的面庞。
“安福你为何不死孩儿他为何不来陪他的娘?”
“啊!!!!!”
暗夜中,安乐堂残败的阁楼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像枭啼。
老太监c老宫女们都很默契地选择听不见,一定是那个疯子,他又在发疯了。
安福拼命往后退去,可他挪动着后退一步,兰妃的冤魂便逼近一步,口中不断念着她的孩儿。
“食盒里小殿下在食盒里小殿下在那个食盒里”安福嘴唇不停地哆嗦,上下牙碰得“咯咯”作响,屁股下湿了一滩。
兰妃木木地转过头去,一个硕大的深底食盒倒在墙边,盒盖掉在不远处,积满了灰,看起来已经有了很多年头。
“你撒谎!”兰妃的冤魂忽而厉啸一声,“那不是本宫的孩儿!本宫的孩儿到底在哪!!”
一阵阴风从门缝中吹进来,那团幽幽摇摇的火光恍惚了一阵,噗一声,火光瞬间熄灭,阁楼中死一般寂静,只有安福簌簌的颤抖声。
阴冷的月光静静洒落进来,安福抬起头来,向墙边望去,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兰妃怀中突然多了一个襁褓,她那只苍白的手,在月光下死一般可怕。
安福已吓得灵魂出窍,哀叫着:“你没有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求你走吧!!”
“本宫的孩子不是本宫的孩子?”兰妃的冤魂又开始逼近安福,她好像要得到求证一般,不停地逼问:“本宫的孩子!为何要杀本宫!”
安福面色惨绿,却再不肯吐一个字,只是呜呜地叫着。
“你们你都是你们害了本宫本宫要索你的命”
兰妃缓缓伸出一只干瘦的鬼爪,尖锐的指甲向安福的脸刺去,安福再也受不住恐吓,哀厉地惨叫一声后,身子抖如筛糠。
“是c是要杀你你没有孩子!你没有孩子!毒酒是你自己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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