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大长公主派身边的管事嬷嬷到金陵相看孙媳妇的事,像落进油锅里的一瓢水,瞬间在金陵城炸开。
金陵北城,与知府衙门相隔两条街的一栋三进宅子,正是金陵知府徐玄昌的宅邸。此时,徐家人刚用完午膳,一群丫鬟仆妇们簇拥着徐老夫人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散步消食。
儿媳妇韩氏,正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将上午韩大人送来的两盆滴水观音搬到廊子底下。韩氏的小儿子松哥儿拿着一把小花铲子把刚吃剩的桃核往土里栽,嘴上念叨:“我每天给你浇水,明年你多多给我结桃子。”
徐老夫人和韩氏听了,都不禁朝他莞尔微笑,夏日午后暖阳映衬着老少三代其乐融融。
这个时候,一个婆子行色匆匆的走进院子,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前一径的怯步,想上前又不敢踏入的模样。正被徐老夫人瞧了个正着。
那婆子也是徐家的家生子儿,是徐老爷临到金陵上任那一年,从真定县徐家老宅跟过来的几家陪房之一。如今正负责金陵徐府的日常采买,是最体面不过的妈妈。
徐老夫人跟着儿子到任上也有两年多的时候,还从没见过这婆子如此慌张。徐老夫人心生异样,蹙眉示意她近前说话。
那婆子硬着头皮跑进来,蹲身给老太太行礼,却咬着嘴踌躇不说来意。老太太不太高兴,呵斥她直说。
那婆子支支吾吾,冷汗都要下来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灵芝见了,不耐烦道:“不说就出去,做什么在老太太跟前这幅模样,巴望着咱们上赶求你说?”
恰韩氏走过来,见那婆子确有难言之隐,便扶了婆婆的胳膊劝道:“母亲,这廖婆子为人谨慎,许真有什么急事,不如媳妇陪您去碧纱厨安置,让这婆子给媳妇打个下手?”这就是要摒退下人的意思。
徐老夫人平日里虽然对这个儿媳妇并非全然满意,却也不会当着孙子的面驳了她的面子。于是“嗯”了一声,由韩氏搀扶着向卧室里去了。
等到卧室里坐下,下人们都退了出去。那廖婆子再隐瞒不住,三两句话就把平阳大长公主身边的佟嬷嬷坐着亲王驾到王家相看孙媳妇的事儿说了。
徐家和长宁伯府是姻亲,徐知府的妹子即是长宁伯府的大夫人,正是罗四公子罗温的母亲。所以那廖婆子一说佟嬷嬷,徐老夫人和韩氏都惊住了,对视一眼后,不禁相顾失声:“哪个王家?”
廖婆子抹着脑门子上的汗,小声禀说:“是橘井堂王神医家的小姐,听说母家是经商的,这小姐自己也做生意,是南地顶出名的商女。”
徐老夫人虽然已经在金陵住了两年,却从未听过王神医和澜娘子的名号。并非老太太孤陋寡闻,实在是老徐家百年底蕴,是正正经经的官宦世家。而在世家妇的眼里,医家和商家都属不入流,和他们隔着天壑,别说是结亲了,就算有往来深交都是自降身份、辱没门楣。
所以当徐老夫人和韩氏听说大长公主派人来相看的姑娘是商户女,那表情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似的,一脸的骇然。韩氏更道:“莫不是谣传?大长公主怎么可能给表少爷找个商人妇做妻?”这么说着,又想到另一个可能,“难道是给表少爷寻的妾室?”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既是做妾,为何要派身边最得力的佟妈妈来相看,还乘着亲王驾。既是以大长公主的名义上门,怎么都不可能是妾,“难道是平妻?”
不怪韩氏失了方寸,这长宁伯府四公子罗温,对他们徐家来说不仅是表少爷,更是徐家人早就给徐家大小姐徐羡芳看好的夫婿。既是姑表亲,又是青梅竹马。
徐老夫人原打算等明年徐知府任职期满,擢升一级半级之后,就将这亲事抬到明面上来说。可是谁能料到,半程竟有这样的变数。
徐老夫人手里的佛珠被捏的“咯咯”做响,眯眼恨道:“羡芳还没进门,抬举个平妻不是更让咱们徐家没脸吗?大长公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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