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敦虽然是个中国通,对中国文化比其他人要了解更多,但三教九流里的那些机巧,他却是了解不多的。
为了传教,教士们通常会结交士大夫和文化人,这是他们打开突破口的捷径,越是有文化的人,就越容易理解他们的教义和道理。
而寻常百姓,拥有着一种特质,对自己有用,有求必应的神,他们会无比虔诚的膜拜,但无法带来实际利益的神,却没多少人会去拜。
彼时国人的愿望是吃饱穿暖,可不是什么赎罪,更不是寻求心灵上的纯净和慰藉。
满足了身体需求,才能满足心理需求,这是四海皆准的硬道理。
所以普鲁士敦也并没有太多设防,那锁头被陈沐稍微一捅便捅开了。
抽屉里头确实有不少公文,甚至还有普鲁士敦的教会委任状,陈沐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空白的通行证。
他也不敢撕最上层的,而是翻到了中间,连存根都一并用刀细心割了下来,刀口平整,若不多加留意,根本就不会发现少了一页。
正当陈沐将通行证纳入袋中,锁好了锁头,准备离开之时,他却是双眸一亮!
因为桌面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盒子,打开了盒子,里头竟是那条坠着印钤的银质项链!
看着这印钤,陈沐心里也有些感慨,更有些愧疚。
他到底是误解了普鲁士敦,这老头子虽然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到底是将印钤留了下来。
而他将印钤留在此处,显然也预料到陈沐会来偷,这就更让陈沐感到羞愧了。
无论如何,这样的方式也是最好的。
普鲁士敦在心理上会不会有负担和罪恶感,这个不好说,但即便是往后事发了,他也有了说得过去的借口,这就足够了。
陈沐也没再犹豫,取出普鲁士敦的鹅毛笔,又从书架上找了几本闲书,撕下几页来,垫在了通行证下,一个个字母照着描摹,总算是将内容填写完毕。
小坩埚里放了火漆,在烛火上烧融,浇在通行证上,印钤戳上,也就大功告成了。
陈沐将印钤擦拭了一番,重新放回盒子,往小坩埚里添加了一些火漆,尽量做到天衣无缝,这才离开了书房。
当他走到外头之时,下意识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那是普鲁士敦的卧房。
他走到了卧房前,依稀听到里头有些吃力的呼吸声,渐渐缓了下去。
他似乎能够“看”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普鲁士敦,因为他的脚步声而睁开了脚步,却生怕陈沐发现,而放缓放轻了呼吸。
陈沐知道,这层窗户纸如何都不能捅破,转身便离开了。
普鲁士敦说得很对,夜里不好走,但陈沐却不得不走,因为过了今夜,这样的机会就再也找不到了。
今夜天后宫必是闹翻天,无论是官府还是洋人,肯定会倾巢而出。
若等到了明天,这些人都被陈沐戏耍了一番,必是大发雷霆,追捕力度会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大更强,陈沐根本就寸步难行。
所以,有些事情,他想做的事情,就必须在今夜完成,走夜路是不可避免的了。
陈沐自然不会去广州,要去广州的话,还不如干脆去香港。
之所以要这张通行证,是因为他要进入租界!
而进入租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特里奥!
早先他还有所顾虑,无论是朝廷方面,还是顾全大局,陈沐都没动过要杀特里奥报仇的心思。
但现在不同了。
无论是朝廷还是洋人,都将陈沐当成了这次冲突的罪魁祸首,这几乎是双方的共识。
虽然给陈沐造成了巨大的致命威胁,但同时也给陈沐带来了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
放在以前,刺杀特里奥,会被法兰西人借题发挥,以此发动战争。
但现在,陈沐成了最危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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