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听了一讶,“波士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们有可能来的不是客,而是旧主人吧”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云扶淡淡一笑,“共和这才十几年,复辟就闹了好几回了。虽说有成了几天的,也有压根儿就没敢发轫的,不过终究能证明,在多少人心里,住着的不是大总统,不是国务总理,而依旧还是皇上。”
这也不能怪老百姓。中国有皇上有了几千年,忽然共和了,在这短短十几年间,老百姓还都闹不清楚共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况且共和之后,时局就没稳定过。大总统和国务总理如跑马灯似的换,各派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百姓们还没记住台上的大总统和国务总理的名字,隔醒来,台上的已经通电下野;登上舞台的,又是另外一对面孔了。
对老百姓来说,还是皇上稳当,几十年就一个人儿,至少看着稳当。
云扶一拉凯瑟琳的手,“走,咱们下去瞧瞧。”
虽说心中带着疑问,云扶却没急着一步就走到那几人面前。
从楼上到楼下,隔着栏杆,从各种高度和角度,云扶悠闲地观察着那几人。
那一行人有五个。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约有三十岁上下的模样,窄条脸,斯文白皙,而又有些莫名的柔。
跟郑雪怀少年时唱戏的柔还不一样。
郑雪怀唱戏时,因是男唱女旦,因此郑雪怀的柔劲儿是模仿女子;而眼前这人的柔劲儿,是从骨子里来的,就像走进一间古老的方子,气潮风从四面而来,与房子的古老融为一体,自然又妥帖地叫你忍不住打个喷嚏。而胆小的,几乎是要直接打冷颤了。
这股子由古老而来的柔气,想来跟那人脑袋后头垂着的辫子,是相同的意味。
另外四人,两个年轻,两个中年,看子骨儿,应该年轻的两个是侍卫、保镖一类;两个有年岁的,是长随、师爷之流。
云扶之所以怀疑他们跟温庐的旧主有关,是从他们几人的神态瞧出来的。
既然是生面孔,那原本应该是新客;而若是新客,进了温庐来,没有不先好奇地打量周遭几圈儿,眼睛要不够用好一会子。
可是这几个人,来了就知道选了最舒服、视野最好的沙发座儿。坐下后,虽也抬头打量了温庐周遭几眼,不过看过就罢,面上眼底都没什么大的波动。
唯有见惯了,才能不怪。
走到一楼,这里是跳舞场。隔着中间晃动的人群,云扶看见那个为首的男子也缓缓抬头,目光带着一丝天成的矜贵,懒洋洋地朝她望了过来。
云扶微微一笑。
她喜欢聪明人。她这么上上下下各种角度地打量,若半点都没感应的,那这男人就也离没命不远了。
云扶走过去,另外那四人有些防备地转头打量云扶。
那人轻轻咳嗽一声,那四人忙躬退下。
沙发座儿空出来了。
云扶轻轻扶着凯瑟琳一起过来坐下。
那男子抬眸望着凯瑟琳,云扶淡淡一笑,“我老板不大听得懂中文。”
那男子晃头一笑,“您呢,怎么称谓”
果然连口语用词,都有古雅之味。
“小可姓沈,温庐上下都笑称沈公子。您是贵客,您叫我小沈就好。”
那男子却摇头,向云扶伸出手来,“幸会,沈公子。”
云扶也伸手过去,两人握在一处,“不敢,不敢。”
两人的手,都是软的。
云扶是女子,纵然这些年在西洋也凡事亲力亲为,可终究是女子,手自是软的;偏那人的手也有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云扶明白,那是多年手不抬、肩不扛、十指不沾阳水给生生养出来的。
不过,却跟靳佩弦一样,在虎口和指节处,有老茧。
云扶心中有数,又笑了笑,“又不知您如何称呼”
那人想了想,“纯耳,你就叫我纯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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