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等到天黑之后才翻墙溜进城中,客舍里他的房间灯火幽幽,看到萧琅守着一鼎热汤在屋中相候的模样他瞬间感觉自己在城外被风吹了大半个时辰值了,再吹半个时辰他也愿意!
萧琅今日不想行侠仗义,甚至有点想离开歧姑城,她进城之后又在城内随意转了一圈,入目皆苍凉,赵国西陲蛮荒之地也不过如此,她心里越发压抑,若非要等姜妲回信她当真半刻钟也待不下去。
“你还是见的世面少了,世间不平事多得很,你虽是阴阳家却也不能教化每个人都做圣人,儒家也是,所有的规矩规范的只是君子,犹如门栓铜锁防得了君子却防不住小人一般。人性本恶,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容宣学着萧琅一贯老成训诫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从前你这般教导过我,怎地自己却忘了呢”
“汝之言差矣!”萧琅反驳道,“应说人性本善才是,凡人施以教化皆可从善如流,即便幼子亦知礼义廉耻,逢尊长则见礼问好,怎能言之人性为恶。”
容宣疑惑地瞄了她一眼,不赞成地摇头,“人性本恶,需以法令规范方可从善,往日我曾见幼年乞儿于街市抢夺他人财物,若是幼时便有善心怎会小小年纪行此恶举?”
萧琅站起身来抱臂撇嘴,“人性本善犹水之下,如江东流,此乃贵学亚圣所言,你身为儒家弟子怎能忘记亚圣教诲?乞儿行窃乃是他人教唆,他尚未长成,心智未全,怎知‘窃’为何意,于你而言此为恶行,于乞儿而言或许只是顺从之举,若有人善意引导乞儿必能知错就改,摒弃恶习。”
“人性本恶,此乃我学先师荀夫子所言,我身为儒法一脉自当遵从祖师教诲,孟夫子所言虽有理,然人性若善怎会有岐姑县令此等恶人存在,怎会无人自动从善,又怎需夫子教化法律规范,”容宣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摆手笑道,“你这性善理论前言不搭后语,乃是诡辩之辞,我不与你争执。”
“你说这话便不对了,西夷那家猎户未必得庠老教诲,岐姑城外阿姑更不曾于庠序受教,两家仍是心地善良,岂非自动从善?岐姑县令出身高贵,自幼便是众星捧月,因而造就自我性情,其母张扬跋扈蛮不讲理,于其影响甚巨,其本质向善,然环境不和且日益渗透,故而行为失当为恶寇之首。”萧琅拍着容宣的胸口,说话的语气十分语重心长,“年轻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凡事需透过表象追寻本质。”
“对岐姑县令施以教化未必能令其向善,正如阴阳家清缴阴阳巫的原因一般,更何况你如何敢肯定猎户与阿姑从未受过惩罚或引导?如此说来仍是环境感染旁人引导从中作祟,法律乃必要手段,否则便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说来说去你怎地把自己绕进去了?”容宣握住她的手笑道,“据我所知,无名先生与我学先师孔子私交甚好,孔夫子有云,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人性本身并无分别,异于后天教养,无名先生甚是赞成,你怎地不听无名先生的话竟追随了孟夫子?”
“所谓相由心生,我长得这般好看自然是因为我一心向善,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好的眼睛,否则我怎会头次见面便夸你好看呢?”萧琅轻佻地挑了一下容宣的下颌,对方立刻微红了脸,小声反驳她说是第二次,头次见面萧琅只躲在门后偷看并未夸过他好看。
这人当真是见多识广,越发不好骗了!
萧琅暗地里呸他一口,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究竟是谁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只看到某人光鲜亮丽的外表却没有发现他丑恶的内心,表里不一,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亦不过如此了罢”
她说着便负起双手往屋外走去,后面那人猝不及防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拖了回来,房门为掌风合上,“咔哒”一声脆响落了闩。房中蓦然陷入昏暗,似是听见灯火骤熄的微响,有人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便让你瞧瞧衣冠禽兽的厉害”。
在城中奔波的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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