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芷云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还是第一次被书院的公子这么对待。
因为她素有才名,还是段立峥的妹妹,每次遇到书院的公子,无人不对她毕恭毕敬欣赏有加。
甚至有人以见她一面为荣。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段芷云僵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是好,可鱼斯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目视前方,段芷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只是盯着朱瑛的眼睛。
段芷云咬紧了嘴唇。
感受到气氛的僵持,在一旁的司仪只好赶紧过来打圆场。
“不愧是鱼公子,好一个君子风范。段小姐,来,把签给我,在下好唱签。”司仪对段芷云说道。
段芷云将诗签上下打量个遍,小心翼翼地递到司仪手里。
“南陈朝天嘉三年永安先生所作定诗。”司仪接过,大声念道。
话音刚落,缶音响起。
众人已经习惯司仪刚刚念完签就有人击缶,但和之前那一场的独奏不同,这一次有两声缶音同时响起,时机默契,余音悠扬。
不像是在赌场,倒像是在茶会,两人击缶相合。
“哦,”司仪含笑,“鱼公子和朱小姐都得了,那一、二、三。”
鱼斯年和朱鸾对视一眼,司仪话音落,两人开始背诵。
“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自这一句始。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美玉缀罗缨。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两人的语调都不疾不徐,抑扬顿挫,韵律天成。
不知从哪一节开始。
女孩子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和男子温和又醇厚的声音缠绕在一起。
伴随着感冲击力极强的诗句,两人的和声一波又一波钻入旁听者的心里。
“定诗”段立峥注视着高台上的两人喃喃道。
这首诗是永安先生传下来的四首完整的诗中的一首,也是风格最奇特最瑰丽的作品。
这首古体诗非常长,一连用了十一对问答句子,写了一对侣的感历程,铺彩摛文,一波三折。
因为是第一人称的写法,非常适合男女两人吟诵。
朱鸾和鱼斯年在玩美的时机一起背完,乐工击缶,惊醒不少沉醉其中的人。
段芷云脯起伏,再将手深入坛子,抽出诗签递给司仪。
司仪再次唱签,又是很难的一首长诗。
二人再次同时击缶。
司仪数完,两人对视开口。
书声琅琅,余音绕梁。
段芷云再抽,司仪再唱,缶声再起,两人再背,诗咏隽长。
千百年的悠长时光在两人之间流淌,精巧繁复的诗句被两人如探囊取物般拾起,咏出,在暮云楼内肆意流淌。
两人没有丝毫的停顿,一举一动有着极强的韵律感。
看上去轻松写意。
但事实上,段芷云已经快整个人扎入了坛子里,取出的诗签上的诗一首比一首长,也一首比一首难。
看似行云流水的吟诵里,蕴藏着极为深厚的功底和满含心血的博弈。高台周围的赌徒和路人们看不懂,包厢里书院的公子们则非常清楚这一点。
暮云楼的包厢里一片安静,事实上赌局最开始的时候,一直有人在说话。
但看着高台之上相对而立不停背诵的那对男女,原本议论纷纷的公子们逐渐一个个闭上了嘴,沉默了很长时间。
当两人背出第二首的时候,二楼包厢边的年轻公子轻声说道“我输了。”
当两人背出第四首的时候,三楼包厢上一位天泉书院去年刚刚高中举人的学子微微叹气,低下了头。
当两人背到第五首的时候,四楼还古书院最靠前的包厢里,已无人再说话。
当两人背出到第七首的时候,天字阁内慕恪之放下了酒杯,轻轻抚摸着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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