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贾夫人是长辈,袁太太又是请来的先生,因此请她们分了左右坐到了榆木刻事事如意罗汉床上,二姑娘和宓姑娘坐在罗汉床对面的柏木内翻马蹄圆桌边,也是分了左右面对着贾夫人。屋子的两个角落放了青铜蟠螭勾连云纹冰鉴,冷气从八个拱曲的龙形耳钮冒出,很是清凉。寒兰和春兰伺候在侧,青浅c喜雨上了茶水c点心果子。
二姑娘亲自捧了茶盏送了贾夫人和袁太太:“橒儿家中粗鄙,还请伯母和袁太太将就着用些茶c点心,若有什么不妥的还请教了橒儿改过,也让橒儿能有长进。”
贾夫人听着二姑娘小小年纪掌了一家之主,战战兢兢又不失恭敬地与人客套,心下十分唏嘘。赶紧接过了茶盏,放在了桌上:“听你三叔所言如今你才五岁多一点,这长途跋涉天气又热,也实在是为难了你。这一路上可好?
“托伯母的福,虽说天气热了些,但在船上风大,倒也不觉得难受,橒儿一路无恙,多谢伯母垂问。”
二姑娘中规中矩,也答得有礼有节,那袁太太原本眼睛看着成窑五彩茶盏,听着二姑娘说话,就将眼光移到了她身上:这姑娘年纪虽小,却应答进退一丝不苟,到底是侯门世家出来的姑娘,远不是普通官宦小吏家的小姐姑娘可以比的。看她这屋里的摆设,虽说屋子家什也是普通,但这博古架上的那个蜜蜡佛手盆景却是价值不菲,更遑论这楠木戗象牙雕六联屏风和千金难求的前朝古画了。这贵胄名门之后,便是一时的落魄,这底蕴却是还在。
袁太太眼里看着,心里想着,就很是愿意教授与她了,看着二姑娘就温和出声:“说是姑娘想读书,之前可是启蒙过?”
“橒儿不曾正式启蒙,只是粗粗读过一些三字经c千字文之类的书,识得几个字而已。”二姑娘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学了些什么。
这些都是孩子启蒙读物,姑娘年纪尚小,估计也是能背上几句,未能释义吧。且试试她再说。“且说说,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为何义。”袁太太还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二姑娘。
“孔圣人乃好学之人,彼时鲁国有神童名项橐,圣人亦求学与他。似他这般博学多识之圣贤,尚不忘勤学,况且我等平庸之辈。”二姑娘朗朗释义。
袁太太微微有些吃惊,接着又问:“若广学,惧其繁。但略说,能知原。又为何意?”
“世间万物皆学,恐怕不得细致,但若能窥其一二,亦能知晓大体原委。”二姑娘信口拈来,听得宓姑娘眼睛闪着星星,心里暗暗与她的手帕交进行了比较:橒妹妹与嘉仪姐姐相比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下次开茶社c花社一定要请橒妹妹一起,嘉仪姐姐再不会总一个人拿了魁首,显得我等都很无知似的。。
贾夫人也微微讶异,转头看向二姑娘,见她站在袁太太跟前,一点羞涩窘迫之意都无。身子如松,头微抬,秀眉飞扬,十分自信大方,果然是名门贵胄,这一份气度竟有些光华逼人,让人不敢直视。再看自己的女儿,一手支颐,眼睛亮亮地看着二姑娘竟有些仰慕之意。贾夫人心里微微一动:自己女儿虽然聪明伶俐,但好动不好静,读个书是图囵吞枣,绣个帕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己也很是烦恼。若她二人能好好地多多相处,女儿受其影响说不得还能有所进益,或许还能改了性子。如此想来,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而此时袁太太看向二姑娘的神色有些凝重了:古有李贺诗鬼之名,曹冲五岁能称象,无不都是幼年成名,本来自己对神童之喻并不十分认同,可是眼前这姑娘的聪慧竟非常人所及。若能教授与她,或许最终成全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了。
袁太太心里有些激动,原本平静无波的神情也略略有些动容,看向二姑娘的眼睛也多了一丝神采,语气更是委婉了些:“可曾描红?若有现成的也可拿来一观。”本来她是想让二姑娘现场写几个字的。
青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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