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脉案,就算是刚坐堂的大夫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啊!
难道桂州城中的大夫都是这样的水准吗?这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
周秦将手中的东西放回了各个箱子里,有些恼火地朝赵老夫人提议道:“我看这些大夫都不太靠谱,要不咱们跟二叔说一声,找一位军中的医官来吧。”
这点小事,不用回周严,赵老夫人点个头就能办了,只是她不免有些犹豫,“被打发到军中的医官,于医术上头……”
随军乃是苦差,京中的医官但凡有些门路的都不想跟着军队跑,更何况此次来的又是蛮夷之地的广南。被派过来的谁不是不情不愿,恐怕医术在京城医官里也是倒着数,就算请了过来,恐怕也诊治不了张谦这等疑难杂症。
周秦低声道:“我总觉得张将军这病来得古怪,咱们也不求来的医官能治好,只要不是个开太平方子的就够了,至少也得知道这是什么病才行啊!即使能告诉我们是得了绝症,也总好过这般不上不下的吊着。”
赵老夫人沉吟了一会,道:“怕是让他知道了是给张谦看病,一样不敢说话……”
周秦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不说是给张将军看病?就说是府里的管事得了急症?”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她示意一旁的琥珀把这两个箱子都收拾了,这才道:“也不说是府上的管事了,就说是半路救的躺在路边的行人吧。”
她差了个嬷嬷去请。
听说是给护国公府的老夫人路上救下的人看病,随军的医官门争抢了好一番,最后是靠着抓阄才有一人得了这个好差。
会被派往广南随军的向来都是底层医官,家中背景都是普普通通,在京中混得也不十分如意,平日里更是没什么接近贵人的途径,如果才能靠着这次机会,在赵老夫人面前混个熟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着在护国公面前带上一两句。
那医官十分珍惜,慎而重之地给张谦诊了脉。
左右手都拿过两次之后,他“咦”了一声,又重新拿了一次,再翻了张谦的眼皮,撬开了牙关看舌头,最后按了腹部、胸口,下腹之处尤其认真按压了好一会。
他出了门,挥手写就了一张药方,又把脉案给顺手填了,递给一旁的小丫头,让对方照着方子去煎药,以为这就完了。
谁知他才整好收好随身的医囊,外头就有个小丫头请他到正厅。
他冷汗顿时都出来了,忙找了一旁的镜子整了整仪容,一面后悔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穿那一身新作的外裳。
他飞快地赶到了正厅。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正坐在里头,见了他,和和气气地寒暄了一场,原来是赵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向他问那一位病人的情况。
医官笑了笑,道:“老夫人慈悲,见了这些可怜人,总是挂念着,不过这一回我也有好消息要禀,请回了老夫人,让她不要过于担心了,这一位想来是家中一时落魄,全是饿出来的病。”
张璧家心下骇然,惊讶的表情连忍都忍不住,她声音都变了调,追问道:“真的只是饿的吗?!没有什么别的病?!!”她捏紧了拳头,咳了两声,这才把嗓子调了回来,道,“我见他已经昏迷了好一阵子,老夫人将他交给我看护,若是被我弄出了什么毛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交差……”
那医官呵呵直笑,“在下行医也有三十余年了,您尽可放心,我开了一剂去毒下火的方子,那人躺了这许久,大便不畅,也当积了不少腹毒,广南天气又热……不过倒也奇怪,他虽然身体虚弱,
可脉象十分正常,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按道理不该一直昏迷才对。”他接着道,“依我说,其他的尚且不忙,只要灌下几碗肉粥,明日我针灸一番,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张璧家的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笑着谢过了那医官,着人包了诊金,让小厮送了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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