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属也是人,并不是上位者的玩物,更不是任何一个人随杀随剐的奴隶。想到昨日由于赵环一声令下,就只能引颈就戮的燕懿王府那群护卫,周延之心头火直冒。
明明大家都不用死!只因为赵环的自私与蠢,至少赔上了几十条人命。
他懒得多敷衍,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也不能不理会,于是半是故意,半是实话实说道:“郡主还是不要多事了,您的身份高贵,若是那宗亶一时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谁也没办法制止。”
赵环吓得不行,忙闭上了嘴,她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他应当知道对我不敬会引来什么后果的吧?”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蠢?
周延之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给人甩了脸色,严肃地道:“郡主不要挑衅蛮夷,他们残暴不仁不说,还毫无礼义廉耻可言,不理会我们还好,真要理会起来,恐怕没有什么好事。”他举了一个太宗时期的例子,道,“从前河湟的藩人进犯,后来上表投降,先皇太宗可是降下了一名贵女和亲的……如果宗亶真的起了不好的心思,即使我拼上性命,也全然护不住您。”
赵环打了个寒颤。
她虽然不太相信宗亶会这样对待自己,可却不敢冒这个风险。
赵环一边嫌弃周延之没用,不会与交趾兵交涉,一边又不敢自己出头——毕竟才丢了两根手指头,她只得不再说话。
周延之一样是被绑了一路,一样是粒米未进,滴水未见,他见赵环安静下来,便不再去理她,而是自己慢慢蹭到地上的食物面前,想办法调整着姿势,尽量仅靠着一张嘴咬了一口那炊饼,又小心翼翼地去喝那碗稀粥。
赵环腹中饿得难受,她看不惯周延之吃饭的姿势狼狈,还怀着几丝希望,觉得交趾不会那么无礼,让自己堂堂郡主像狗一样吃食,定会有人过来伺候。
可惜等了半日,别说人了,连影子都没一个,反倒是那边响起了规律的号令声。
跑了这一晚上,赵环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一旦听到这个声音,就说明这一队人马就快要出发了。
赵环心中委屈极了,可肚子空空如也,只得抛下了作为贵女的尊严,学着方才周延之的样子去喝那碗如同水一般的粥。
她含着极大的怨气,动作又笨手笨脚的,只吃了一口,就不小心将那碗稀粥打翻在地。
赵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炎炎夏日,大半日没有进水,又哭嚎了这一日,她的嗓子早已干痛得不行,本还指望这碗粥水来解一下渴。
她抬起头,冲着一旁喊道:“周延之!”
周延之掉转过头来看着她。
赵环对着周延之还要端着架子,她道:“我的粥翻了……你让他们再给我一碗!”
周延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阴着脸道:“郡主从小养尊处优,可能不知道行军打仗之时食水的重要,他们如今是溃败之队伍,随身带的干粮极少,路上也没有可以补充的地方,肯给我们一人一碗粥、一个炊饼,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做俘虏的,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才行。”
他也晓得不应当用这种态度面对佳城郡主,可看到她那张脸,实在是没办法好声好气地说话。
赵环并不是傻子,只是一直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觉得没有人敢对自己怎么样而已。现在被交趾俘了,一旁只有一个周延之,她也知道不能将他得罪,现在听他口气不好,反而不敢再说话,只转到一边去用牙齿磨那个炊饼。
炊饼又干又硬,并泛着一股子苦味,干吃根本就咽不下去。
赵环饿得前胸贴后背,咬着牙吃了两口,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延之的那碗粥,咽了口口水,道:“周延之,你的粥喝完了吗?”
周延之没有回应她,而是独自吃着自己那份东西。
赵环顿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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