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智松老和尚将两只“磨喝乐”的头掼在了地上,他劲力使得十分巧妙,刚好把泥娃娃下半截身子给磕掉了,剩下头在手上抓着。
磨喝乐都是中空的泥塑玩偶,上下断成两截后,下半块就在地上骨碌碌地打了个转。
智松老和尚把那娃娃的头倒了过来。
断口处敲得很平整,与普通的娃娃相比,这两只磨喝乐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仔细端详之后,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一般的泥塑玩偶只会有一层,但这两只,却是有两层,两层之间仅有薄薄的缝隙。
智松老和尚站起身来,去窗前的桌上取下来一个小瓷碗,瓷碗里装了大半碗已经和好的面,不知道是哪个厨房里端出来的。他将面团一点点塞进了磨喝乐头的两层夹缝里头,直到再也按不进东西了,才如法炮制,把另一只也塞满了。
他做这些的时候,大相国寺的主持智广大和尚则是去取了两只大大的蜡烛过来,点燃了。等智松的面团塞好,两人就拿了筷子,把磨喝乐的头放在蜡烛的火焰上,小心烤干。
一切准备就绪,待感觉面团干得差不多了,两人擦了擦额角的汗,都露出了有些紧张的表情。
他们轻轻敲碎了手中的磨喝乐头,小心翼翼的,唯恐伤到了里头的干面团。
等到两张半球形状的干面团被完整的取出来,两人都松了口气,取了两张白纸,罩在面团上头,用黑炭轻轻在纸上擦画。
等到觉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将手上的纸拿下,打开来,拼在了一起。
纸上黑炭痕迹较轻的地方,浅浅地显出了字迹与图案。图案是一条蛇与一轮下弦月牙弯。
字迹很小,全都是数字。
两人另取了一张白纸,在上头写了天干地支,十二时辰,然后对着那些数字一个一个地数。
足足花了接近一整个下午,两人才把确定无误的内容给拼写出来了。
乃是一个生辰八字。
按那八字算了,属相果然为蛇,时辰也是晚间,那一个时间的月亮也是下弦弯月。
两人这才全然放下心来,把地上、桌上的收尾收拾了。能烧的都烧得干干净净,娃娃也砸得粉碎。
忙完这些,两个年纪不小的大和尚都出了一身汗,他们重新坐回蒲团上,手上拿着誊写好的八字,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是似哭似笑,又惶恐又兴奋,十分的奇怪。
过了半晌,智松老和尚才道:“师兄,咱们真的要做吗?”
主持智广苦笑:“我们有过选择吗?还不是被逼着的……若是不做,过不了两年,这大相国寺连外头的架子都支不住了。”
智松老和尚想了想他几个月前看到的账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田太后上位这十多年,因她本人不热衷佛道之事,还特意断了大相国寺的皇家金银供给,闹得这些年来寺中的钱米捉襟见肘。
大相国寺从前何等的风光,上一任主持在任时,还有近千亩的占地,一千六百余名僧人,禅院、律院六十余个,当时圈下来东边的地,都是几十亩几十亩的买,本待要再兴建十座禅院,连地基都已经打好了。
然而待到肃王谋反,一切都成了泡影。
少了皇家的银米不说,因田太后上任三把火选的是大相国寺,搞得其他的人家也不敢再大肆捐献供奉,没两年,那禅院的计划就流了产,又过了两年,只得削减了开销,越往后走,越拮据,前几年甚至还卖掉了几块地皮。
然而即便如此,也还是撑不起这千余人的场面了。
眼看百年的古刹就要楼外夕阳残,
智广大和尚作为主持,哪里还坐得住。可他四处讲经说法,能打动的也不过些小门小户,至多是点富庶人家,再往上,达官显贵们虽然愿意同他来往,却不敢大手笔捐献。
有田太后在前做示例,多蠢的人才会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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