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峰依稀还能记得,上一次和黎曼来这里,他帮着梁满仓运水浇树的情景。如今梁满仓死了,这些失去照顾的核桃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人生说起来就是一个缘分。人和人的缘分,人和树的缘分。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人间悲欢离合,不过是缘来缘去缘如水。
因为不能名正言顺,梁满仓和陈晓兰的合骨安葬过程十分短暂。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偷偷摸摸。那坡顶上,核桃树的旁边,有一个方形土坑早就被挖好。上面盖着一条防水雨布和一点枯草。这土坑应该是满仓的姐夫提前挖的。
到了那里之后,满仓的姐夫先到处看了看。确认四下没有闲杂人等之后,他把木棺缓缓放在地上。打开棺材盖子,把陈晓兰的骨灰盒取出来递给了她爹老陈。老陈沉默着,抱着女儿的骨灰,一双手轻轻抚摸着,亮亮的泪水就从那张瘦削的脸上滚落。但是除了草间秋虫的鸣叫,听不到一点声音。
“陈叔,千万不敢把眼泪留在骨灰盒上。对生人不吉利。”满仓的姐夫劝解说。
“哎,哎,你看我一下子把老规矩给忘了。俺娃在那边跟着满仓,我放一百个心哩。从小兰子就跟着满仓,俩人一直上学,一起放学。从那时候起,我就是把满仓当成我女婿了。谁又知道后面这些事哩?”说着话,老陈抬起衣袖擦擦双眼。强行忍住了泪水。
林宇峰听着,仿佛在坡下黑黝黝的山路上看到了梁满仓和陈晓兰。两个人合骑一辆自行车去上学......
手电筒已经转移到了林宇峰的手里。他亲眼看着满仓的姐姐颤抖着双手,压抑着悲戚,打开弟弟的骨灰盒,然后及其小心地把骨灰倒在了木棺材里的红绸上。那绸子在手电光之下红茵茵的,像血的颜色。
梁满仓的姐夫在旁边说:“他妈,你可千万不敢哭啊。这不是哭的时候。这事儿如果叫人听了去,那可不得了。”
满仓的姐姐一下清醒过来,她加快了动作。
满仓的骨灰倒完之后,就是老陈打开女儿的骨灰盒,把白色骨灰倒在满仓的骨灰之上。老陈是跪在地上倒得。可能是在心里他心疼女儿的惨死。老陈嘴里还念念有词,但说的什么听不真切。
最后是满仓的姐夫封棺材。都用的是细长的竹制榫头。一把木槌三下五除二就把棺材卯得严丝合缝。封棺材之前,满仓的姐姐从兜里掏出两支钢笔,一个塑料皮日记本放在了骨灰之上。
“额满仓和兰兰都是识文断字的人,不能没有本子和笔呢......”说到这里,把强忍着的哭泣硬憋了回去。
落下棺材之后,最后的工作就是填土了。一把铁铲也是预先藏在这里的。满仓姐夫办事麻利,几分钟就把土坑给填平了。最后的时候,他说:“兄弟,你也帮满仓铲几锹土吧。进个心意。”
林宇峰就接过铁铲,连着拍了几铲土上去,堆好一个坟头。。
等他们完成了这一件至关重要的工作,再往回走的时候,村子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做这种工作据说就是讲究凌晨时分,因为这个时候阴气最重。
回村的路上,几个人也没有在一起走。老陈仿佛做了亏心事,独自一人走在前头。林宇峰和楚天燕随着满仓的姐姐姐夫走了另一条路。
满仓的姐夫说:“这个事儿,要是能正大光明地办。也是和活人结婚差不多的。也要请客认亲热闹几天呢。”
林宇峰和小楚听了,相顾默然。这是一种什么怪异的风俗啊。
当几个人要走到村口的时候,楚天燕一下拉住了林宇峰,低声说:“天快亮了,咱们就不进村了吧?回去,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林宇峰一听马上就会意。事情已经办完再跟着回去,也不过是给人家机会说感恩戴德的话。反而不美。林宇峰赶紧说:“大姐大哥,满仓的事情也办完了。我们再在村子里走动,叫别人看到可能会议论。咱们就此别过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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