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钩,凄清的夜色笼罩着富丽堂皇的王廷,这一方连鸟鸣都听不到的世界,今夜更是格外的寂静
殷昊背对着门,垂首盯着倒在软绒地毯上的临江王的尸体,在他身后不远处,本盯着窗外夜色的藏锋缓缓侧身,剑柄不着痕迹的对准殷昊的背,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剑与剑鞘的交界处,只需要一挑,这把吻血无数的宝剑就可以越鞘而出,轻轻巧巧的划过他的脖颈
人心是很奇怪的
恨一个人时,便觉得他合该被千刀万剐,可当真的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时,又免不了要想起,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父,从而可能升起悔恨、甚至是怨恨之前鼓动自己弑父的人
说实话,藏锋并不放心这个男人在殷颂身边,人是会变的,这样一个狠辣、狡诈又阴暗晦涩的男人,现在没有野心还好说,但等真的权势在握,生出了贪婪之心,以他的不择手段,那就足可被称为一个劲敌了!
藏锋盯着他的背影,脸色冷峻,微微眯眼
剑客的直觉是再敏锐不过的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男人斩于剑下,届时殿下可以再选一个年幼的公子承袭临江王,虽然过程会麻烦一点,但后患却少了不知多少!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璎珞相撞的清脆悦耳之声,藏锋听着,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素手掀开珠帘,殷颂慢悠悠走进来,先是含笑看了藏锋一眼,藏锋目光柔和,不言不语却放下了紧绷的气机,她这才冲着殷昊走去,在他身后顿住脚,居高临下看着死不瞑目的临江王,轻轻道:“为他合上眼吧。”
殷昊身体一震
他静静盯着临江王的尸身,忽然一笑:“不,他不会愿意的。”
殷颂不置可否,却道:“如果能让你好受些,我得说这不是你的错,毕竟就算不是你做这最后一道手,我们也不会让他活,最起码在你这个儿子手下,他还可以以诸侯王的尊荣入殓,还可以享受你的香火。”
殷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他脸上有些微的茫然,但眼神却很平静
“殿下不必安慰我,我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也并没有那么脆弱,我也从没有后悔。”他道:“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可以把别人当成小节,那自然该做好自己也为别人所放弃的准备。”
殷颂眼中流露出笑意
“你很好。”她温声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注定做不了仁义纯善、忠孝两全的人,但只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愧于心、都永不后悔,那就够了,流言蜚语、史家工笔,都不是外在之物,人这一辈子,只要自己过得痛快就够了。”
殷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让殷颂觉得挺满意
她这个人吧,还真与思想根正苗红的那些各种意义上的好人处不来,这样歪一些、但又没有特别歪的人,她反而更喜欢相处
“既然如此,就别磨蹭了。”她拍一拍手,一串手捧托盘的侍女垂首从门外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排成一行,殷昊看着第一个托盘上超一品规格的琉冕,又看向笑盈盈站在旁边的殷颂
“更衣吧,临江王。”夜明珠微微朦胧的光下,她笑靥如花:“天将明了,百官入朝,您也该去,宣告天下了!”
这是个平静的夜,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直到天将明时分,一声声浑厚悠远的钟声将整个上郡从朦胧睡意中惊醒!
大梁的钟是很有讲究的,帝王崩鸣钟九下,诸侯王薨鸣钟七下,这诺大的东域,有资格鸣钟的,也只有临江王
所以,在听见钟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
临江王,薨了?!
普通百姓惶惶失措,权贵们心思暗涌,但也不约而同的加紧换上朝服套上白衣,急匆匆地赶去上朝!
等神色复杂的朝臣们见了同样惶惑的彼此,心头更是一沉
临江王薨了,那什么时候召得太医院?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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