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秀颓然冷笑,那笑声却冷得彻骨,“沈长安,你也不要太得意。你的好日子,你以为还有多久吗?江陵王下落不明,皇上面上不提,暗里早就派人停止了搜救,假如王爷还活着,他也是自生自灭。你以为皇上真的很喜欢你吗?你以为他一辈子就喜欢你一个人吗?你真是痴心妄想,你看看现在的沈昭容你便知道了,帝王的心啊,从来都是漂泊不定的,你以为你得到了他的心,其实你得到的,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长安心中沉沉一颤,她勉力镇定,却依旧抵挡不住这些言语所带的彻骨寒冷。
她这一辈子,一直都喜欢着一个人。就连对楚瀛的那些情分,也全是因他而起。
只是活了这么多年,她却还是活不出个明白。
门外的天色昏暗一片,那灰暗的颜色如同沉沉铅块在长安的心中重重而下。
面对着钟毓秀,面对着这个她斗了半辈子的女人,她忽然一阵阵的失声冷笑。
第二日一早,沈长安便站在了明德宫的门口。
明德宫门气势恢宏,一如她初进宫时看到的一般。那时的沈长安,看着这一座殿宇,对坐在里面的人产生着无限的憧憬,可如今她再站在这里,只剩下空空落落的寂寥。
贺昇见到长安,起先是一怔,很快便道,“皇上在德妃娘娘宫里用早膳,等下便会回宫了。”
长安淡淡一笑,“无妨,本宫在这里等皇上。”
长安步入明德宫内殿,殿内龙涎香气袅袅,桌上几幅案卷散落,她一眼便望见了放在最上面的那幅画卷。
她双手捧起那幅画卷,望着画中的女子,手指不住地颤抖。
这么多年了,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忘记她。
他说过,他喜欢宋燕姬,是因她沈长安而起,可是如今,又有那一份情更多一些?
她仔细一看,画卷的旁边还题了两行小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刚题上去的。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燕双飞。
长安眼中的沉痛如随波浮漾的碎冰,在一瞬间弥散开来。
在这一刻,沈长安突然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不应该害死宋燕姬,她在宋燕姬最美好的时候害死了她,那么留给楚洛的,只是她美好的样子。对于一个女人最残忍的事,便是红颜老去,花落人亡,等男人慢慢厌倦,最终丢弃。
而她恰恰把这份最残忍的惩罚留给了自己。
年少的时候,怎么会想过,原来那样狂热的爱恋,也会有终于休止的一天。
死心太容易了,长安早就死了千千万万次了。她不知道哪一次才是最彻底的,而每一次死心过后,她又会见到他。在看到他软弱的样子时,她又会记起那些从前的时光。
那些痴狂,热烈,只属于楚洛和沈长安的时光。
不知什么时候,楚洛已经悄然走了进来,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温暖的余热,“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接触到长安手中的画卷,顿时沉沉一颤。
长安淡淡一笑,却平静得让人发寒,她徐徐展开画卷,望着画中的女子,恍若不经意道,“这画师把昭仪画得可真美。”
楚洛微微有些震惊地望着长安,但看着她一副平静神色,又忽然安下心来。他的目光移到画卷上,眼眶渐渐发红,忽而叹了口气道,“是很美,只可惜,她人已经不在了。”
长安将楚洛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微敛笑容,沉声道,“皇上可是很想念昭仪?”
楚洛眼波微漾,注目叹息一声,却并未作答。
而他这一声叹息恍如沉沉巨石坠入了长安的心底。
日光一寸一寸的斜下去,长安伫立在当下,突然有了曾经从来没有的决绝。
她这一世,成也是他,败也是他,她早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于是,长安微微启唇,声音却是彻骨般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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