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或非人不识,是非不到休疑忆。
他真不若自家真,推倒绳床何损益。
————释印肃《证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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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的洗手间里,吴知己双手掬水,洗净鼻血,又狠狠的抹了把脸,对着镜子,竟一时有些恍惚。
自上二楼,步入鬼车幻境,吴知己心防尽卸,神魂连遭毁折;虽说他化身千万、合集公意而成大立法者,凭着言出法随,斩了三首,重创鬼车,可当脱了幻境,百虚合真,意识之患损顷刻间映于现实,吴知己终究还是伤了。
说心里话,在贸贸然的洞开黄庭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吴知己并没有他在鬼车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这其间凶险,远胜当日与莫道那场彼此试探性的交锋。当然,吴知己就是这么个人,便是身死道消,殒命当场,他也扮不出狼狈哀嚎的样儿。
至于刚才那全无绅士风度、状似欺凌弱女的狠劲,吴知己此刻反思,还是觉得自个儿演技弱了些,至少比起冯远征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神经质...差远了。说到底,自己还是缺乏扮反派的经验,面部表情的火候倒也还算足了,可嘴里念叨的那堆啰啰嗦嗦的台词,实在有些出戏。而最后试图强拉那女子入幻的几句附耳私语,就纯属强撑行险的“空城计”了。
正琢磨着,旧污方净,新血又生,吴知己微微抽了抽鼻,叹了口气,随手撕了些纸巾,拈搓成两团,便龇牙咧嘴、如旋螺丝般塞入鼻孔之中。
挂着这幅颇有些滑稽的形象,吴知己看了看表,估摸着林思我与庞司空等人也该醒了,便踏着懒散的步子,向包厢走去。
“砰!砰!砰!”
吴知己抡起指节,连叩三声,虽谈不上晨钟暮鼓,却也铁石铿锵,冷不丁还真能把人给吓着。叩击方毕,吴知己也不等待,随即推门而入。
庞司空最先眯开双目,他揉了揉眼,似梦方醒,又摆动起硕大的脑袋,愣愣的环顾了四周一番,便见吴知己笑意盈盈的立在桌前,刚想发话,却感兜里手机一震,便顺着吴知己的哑语手势,闭了嘴,自顾自的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姜胥胥醒的略迟些,他并未来得及四顾张望,便被身旁的庞司空一把拽住。庞、姜二人窸窣耳语了一番,便也在吴知己的目光示意下各自坐定,没了声音。
安抚好了庞司空与姜胥胥,吴知己目色趋柔,眼光轻轻拂过似无大碍的梁瑟弦后,便静静地停留在林思我身上。林思我此刻的模样,不禁让吴知己回想起那晚自己立于车外的场景;只是此刻的林思我,仿佛又多添了几分憔悴。
随着吴知己的一声暗叹,林思我与梁瑟弦几无先后的自昏迷中缓缓醒来。梁瑟弦眼睫微颤,左手轻捂唇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眼波流转间,似有困惑,却也掩不住对吴知己突现身边的欣喜。可当她发现吴知己只目不转瞬的凝视着初初苏醒的林思我,梁瑟弦眼中的欣然隐隐滞住了一般,虽分毫未减,却没了那分漾漾。
“你?”
“夏默呢?”
“刚才我?”
蓦然醒来的林思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室内并不炽烈的灯光在她眼中却依旧有些炫目,耳中如有蜂鸣,嗡嗡噪噪,让人无来由的阵阵烦躁。林思我强自定了定神,试图回想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却直感记忆如碎绢断缕,虽零零碎碎、依稀犹在,可无论如何也没法窥得流影全形,更别提审思细辨了。
林思我蹙着眉,仍努力在捞捡记忆河流中的点滴,可百试不得,就连方才醒来时那残存的几缕念头,也仿佛伴着目眩耳鸣,从指缝间渗落,川逝而去。
“你...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吴知己见林思我蹙眉纠结的样子,终于开口,“还是太累?低血糖发作?”
林思我显是尚未从思绪中缓过神来,她抬手抚按了下太阳穴,良久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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