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这院子不错,就在这里行刑吧。”
说罢,罗总管将手一挥。那些小黄门见到罗总管手势,当即便将钱进按倒在地,其中一名体型稍状的小黄门将木棍高高举起,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挥下。
钱进见行刑的这位脚尖向外,心里顿时觉得不妥。
宫里头杖责最多,也最讲究,若是行刑者脚尖朝外,意思就是放开了打;若是脚尖朝内,那便是悠着点别打坏了。自己只不过跟皇帝喝了点酒,太后若要责罚,这二十杖应该也差不多意思了,可这罗总管明显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丁伟是通世故的。他瞧见自家老爷马上要挨打,当即便去杂物房取了一千两银子出来,希望这些公公们能够杖下留情。结果他刚到院子里就被钱进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二十杖责钱进自信能够熬的过去,可一千两银子难赚。况且,这姓罗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使钱也不一定管用。正思索间,负责行刑的太监已经一棍子抡下来,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在钱进屁股上。
钱进吃痛,却憋住一口气没有发出声音。
文氏从没见过儿子受这苦头,当即便要冲过来护住,却被老钱死死拉住。宝儿不忍直视,抱着母亲哭泣。
钱进心中默数着木棍砸在自己屁股上的啪啪声,心头却出奇的平静。外公当年也受过杖责,今日自己算是体验了一把他当年的滋味。
待二十响过后,钱进返头对罗总管笑道:“公公今日之恩,来日必有厚报。”说罢,他头一歪便晕过去了。刚刚他一直憋着口气,说话这会中气外泄,人也支持不住了。
罗总管见状冷笑一声,说了句“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便领着手下出去了。
众人慌忙将钱进抬进房间。文氏找来剪子将钱进屁股上沾满血水的中裤剪开,却见屁股上已经皮开肉绽,当即便晕了过去。老钱吩咐宝儿将文氏扶回房间,又吩咐丁掌柜赶紧去请郎中,自己则找了块干净的布沾了热水在钱进的伤口上轻轻擦拭,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片刻功夫后,丁掌柜领着一名中年游方郎中进了院子。那名郎中进屋之后瞧见钱进的伤口,不由微微皱眉。他取出随身带的一个酒葫芦满饮了一口,紧接着一口喷在伤患处。
钱进“啊”的一声痛醒,却因屁股上痛得厉害不得不继续趴在床上。
游方郎中也不理会钱进龇牙咧嘴的表情,吩咐老钱取来一个干净的瓷碗。他自己则不紧不慢的取出一个白瓷瓶,倒了一碗黑色粉末在碗里面,紧接着用酒和匀了。等那些粉末全部变成黑乎乎的粘稠物时,那名郎中便一点点的糊在那伤患处。
钱进只感觉屁股上传来一股清凉。他返头打量了游方郎中几眼,却发现此人却极为眼熟。敷药完毕后,游方郎中示意老钱等人先去屋外等候,他这里还有几句嘱咐。众人依言一一退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与钱进两人。
“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游方郎中开口说道。
“高千户?”钱进听得声音,早已辨认出这是在香山上救过自己一名的高远,于是欣喜地说道:“家里面怎么恰巧请了你来医治我?你不怕太后抓你吗?”。
高远指了指自己身上那脏兮兮的长袍,又指了指脸上那些胡须,说道:“这都是易容术的功劳了。”
紧接着又说道:“这些日子我扮作游方郎中在京城四处转悠,刚恰巧看到了罗总管进了你院子。此人也算宫里头的老人了,为人极为阴险,他到你院子里多半没有好事。果不其然,罗总管刚走,你院子里的人便去请郎中了。”
钱进心中感激。高千户显然不会漫无目的的在京城转悠,估计主要目的还是要保护自己。他坚信着汤显辰的那两道批语,花了十七年苦寻自己,又怎么会让自己白白死掉。想到这儿,钱进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又不想被高远瞧见,只是低头说了句“大恩不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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