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下去走走,散散心?”
宋井桐微笑摇头,勉强挤出笑容。她自我感觉将凝重的心事藏得很好,藏得完美无瑕。矛盾的心理将她撕裂,每每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地对她时,明明心里边练习了千百遍,嘱咐自己千万次,但她还是本能地躲避了他。
通知栏下方跳出了一条通知消息,正好让宋井桐注意力得以分解。她滑过鼠标点开,弹跳出一张电子版的请柬。大红色烫边金花纹,漂亮的楷体写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旁边贴着照片,新娘面容姣好,笑容有待嫁之人的甜蜜与憧憬。她怔忪了几秒,缓缓绽放笑容,微笑的弧度好像牵扯出了泪水,眼睛盈亮一片。
她的泪水,属于喜极而泣。那时候她就猜到了,那个结过婚,被俞雯所热爱、所眷恋的男人是谁,只是没有想到,若干年之后,他们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为俞雯开心,纯粹的开心,终于俞雯找到了会以丈夫的名义护着她的人,不再让她忧、让她扰的人。这一刻,她不去想那段婚姻背后,到底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她只想说出祝福。
最不可能的,走到了一起。最有可能的,分道扬镳,各走一倒。命运很会捉弄人,好像又不是,命运只是将适合的人留到最后,不适合的人淘汰出局而已。
出席婚礼,必然是要回国的,回荥川的。身边的男人,不大希望她回去。算一算,她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荥川了。除了研二那年的新春她没有回去,每年新春她都会回国,却是直奔另一处,待上两三天陪慕筠和罗老先生又匆忙赶回海德堡。她没回去那年,是有原因的,她病了,发烧三十九度,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那个人,也已三年未见,不刻意去想都很难想起来了。但是,是真的吗?真的不刻意,真的不回忆,就会遗忘在红尘往事里吗?
季骅表情头一次那么隐晦不清,三年来的头一回。他望着照片,皱了下眉,稍许后凝视宋井桐的脸,“你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次回去,多玩几天,到时候你回来了我到机场接你。”
宋井桐上下眼睑眨了下,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卡瑞洗澡出来了,换下穿了一天的衣服,穿上更为舒服自在的睡衣,沐浴后的她自带一股香气,“请帖?谁的?”卡瑞擦着头发,边低下腰去看电脑,她称赞,“新娘子好漂亮,新郎也足够帅,他们很搭对,足够养眼呐。”
晚上十点,季骅要回去了,宋井桐出门送他。她跟在他的后面走,低着头,他停了下来她都不知道,一头撞了上去,所幸季骅扶稳了她。他不讲话,自知她这般是有话要讲,而且可能憋了一晚上了,到了喉咙生生给咽回去的那种。他作了坏打算,思及都止不住嘲笑自己,那笑特别的苦楚,却听她说,“季骅,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他一惊,刚想问为什么,他需要她的一个解释。实则又不然,他乐意陪她,无论去哪里,不问缘由。唯有这次,他想知道为什么。没等开口,宋井桐深吸了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给自己信号,“不是说想去看我爷爷奶奶么,婚礼一结束,我们就搭飞机过去。”她的目光熠熠生辉,看着他时坚定。她忐忑,扬起的嘴角微微僵硬,仍旧极力保持着,因为她必须坚持住,她害怕一个多想或多动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松垮倒塌。
记忆溯回好远,那年,从他手里掉落在墙边的花束好似重回到了手边。那年的他,手捧着一束花,藏在墙角看着一男一女拥吻,心里的声音破土而出,欲上前扯开紧紧抱在一起的人,脚却停在原地动不得。而现在,当年不曾来得及说出来的表白,没有送出去的花,来得及,亦不晚。他抱住她,激动得近乎泪流满面。
垂在两侧的手僵了僵,慢慢地回抱他。季骅同样很高,但他的身体的体温是温暖的,不像那个人四季寒冷。她的手和身体都是凉薄的,和更冷的人在一起只会互相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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