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心里越冷,她呆呆坐在门前冰冷地砖上,一时连哭都不再哭得出来。
只觉得整个人像一片冰冷给攥紧了,慢慢拖,拖进了一道看不见任何生还之路的冰窟窿里。
与此同时,严沉月正在严暮安的陪同下,给望竹居边上那座坟上香。
香雾缭绕,严暮安望着坟前那块空白一片的墓碑,有些欲言又止。他知道每逢心里有事,严沉月就会来这座坟前上香,似乎以此能排遣心头种种情绪。
他不知道最近严沉月究竟是被什么事情而困扰,是众说纷纭的刘伯温的病,是十三门墨老板屡次三番的造访,是两天前夜里那个被人匆匆带来治病的神秘人,还是另有其原因?
他没问,知道问了严沉月也不会答。自从那年他母亲去世后,自从他生了那场怪病后,严沉月似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所以严暮安只能兀自沉默,直至严沉月上完香,转身回到望竹居,用一把铜锁将那道略显单薄的房门锁上时,严暮安才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问道:“对了阿月,前天晚上那个小丫头说的牵线活人,是什么意思?”
虽然那天夜里温清桐疯了般说起关于一个全身穿着线的女人的事,严暮安身边的仆人是当笑话般讲给他听的,但他仍不免感到有些狐疑。毕竟无风不起浪,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编造这么个光怪陆离的东西。若说是为了逃避她所作所为的罪,那么这样做,显然只会雪上加霜。
“或许她太害怕。”严沉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答道,“一个人怕极了的时候,比较容易胡说八道。”
说得有些道理,但严暮安不置可否。
只是很知趣地不再多问,因为看得出来,严沉月再这问题上不愿多做回答。所以话锋一转,想起曾在这间屋里见到的那个美丽女人,便换了话题道:“屋里那姑娘,你把人送走了么?”
“已经好了很多,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倒也是。我还以为……”
“兄长想多了,我不会对自己的病人有兴趣。”
严暮安笑了笑,看着自己弟弟平静如水的目光,不再吭声。
送严暮安离开后,严沉月独自返回望竹居,打开了那扇刚被他上了锁的门。
径自推门而入,走进空荡荡的里屋后,他看着里面那两张整洁的空床,微微有些出神。
过了片刻,他拾起地上那张七弦琴,走到靠里那堵墙前,对着琴拨弄了几下音符。
平整的墙面突然无声无息裂了开来,露出里面漆黑一道洞窟,里面扑面而出一股腐臭。
严沉月眉心微蹙。
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那道已无人形的身影,目光微闪,他已确定不了这孩子的命还能被以他的手段留存多少日子。
然,但凡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必须让这孩子活着,不是么?
慢慢将那堵墙重新合拢时,他想起了这孩子的姐姐。那个浑身是伤,看似简单却显然藏着一身秘密的小姑娘,温清桐。
他听说温清桐被撵出严府后,曾在大门外站了一整夜。
又听说,一夜之后,当看门人想出去叫她离开时,却发现人已不见了。
那之后,再人没见过她出现。
对此,严沉月并无太多在意。
短短两日,似乎那个叫做温清桐的小姑娘,已在他记忆中连面目都变得十分模糊。
如同他生命里流失的很多东西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她世上唯一的亲人,正被他用一种不可告人的方式和秘密,强留在人世间。
想到这一点,他缓缓在床沿上坐下,取下系在腰带上的烟,点燃了,轻轻吸了一口。
温润的烟丝冲淡了空气里腐烂的恶臭。
他缓缓舒了口气,似乎刚才那一瞬间,把沉淀在胸口那一股难以言明的浑浊,也一并吹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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