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便是二月十五,春分之日。
大周幅员万里,地形多样,各地的农时有很大不同。岭南和江南,在春分的前后几天便陆续播种。关中以北的黄土高原,农耕时间要推迟大半月到一月,在清明与谷雨之间进行农耕。据说甘凉c辽东以及塞北的农田,耕种时间更晚,最晚的可能要等到立夏。
此次的江南之行,药材钱粮居于最核心的位置。为了免遭更多意外,李响先和刘盛赶至广德县,等所有的粮食到达之后,才集和所有人马向安吉行去。
广德到安吉的水路没有遭到太大破坏,可以行船。李响原本以为,可以省下好些钱粮,直接装船运往安吉呢,却遇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难题:船不够了。
大周工商繁盛。有能耐的商户不知凡几,有头脑的商人何止上万?大商家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有大人物透露点口风出来,市面上的药材c粮食c麻布c被服等商货的价格应声而涨。与之相应,所有的车队船队遭到疯抢,大家都想尽快把紧俏的商货送到前线附近。
都想捞一笔。
李响跟眼下正红的韩招讨使有关系,与中军大营的几位将官有合作,又拉上了扎根江南的西门博,才租到了三条船。配合二十多辆大车,李响找到的运力刚好满足要求。尽管李响的关系已经够硬,但还是把三成的药材转让了出去,前方打出狗脑子c后方抓紧做生意的疯狂景象可见一斑。
从广德到安吉的水路不全是运河,主要还是天然河流与湖泊。由于没有大股方腊军的破坏,沿途所见倒与往年无异。
方维良c张老头c雷达等不需要拼杀的人员坐在船上,丁史航等有伤病在身的庄丁也留在船上。李响身着铁甲头戴樱盔,在全副武装的刘盛c张清平c杨营东等人护卫下,骑着韩招讨使赠送的黄骠马耀武扬威。
既然有了中军大营给的编制,有几副甲胄很正常。
雷达看着两岸的水田,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这里,全是种稻子的水田啊!而且到处都是水,不愁浇地呀。”
丁史航也在流口水,却是看着岸上披甲的十几人流口水,“嗯,太富了。还没到春分呢,就开始试犁了。”
春风绿了江南。从李响所处的位置向南看去,小河c水田c丘陵c山岭层次分明的构图,再配上枝叶吐芽c草木换装的清新景色,本身便是最好的江南春景图。
车队行进的声音也压不下水田中的水牛拉犁声c农夫扬鞭声c泥土开裂声。时近正午,点点炊烟升起于江南水乡。
布谷飞飞劝早耕,舂锄扑扑趁春睛。千层石树遥行路,一带山田放水声。
春耕,夏忙,秋收,冬藏。大周依然以农业为本,在大部分士大夫的心中,只有亲眼见到播种的景象,他们才会心安。兴致来了还会作诗一首,感叹一下耕田不易,感慨一下小民疾苦。
自是风雅无处寻,小农耕种尔作诗。
张清平不通风雅,只讲求实际。他背着大弓,竭力保持马的平稳,闻着清新泥土的气息,故作镇定道:“真是没天理。这里都是水田也就罢了,泥土的味道也和京东路的不同。”
为了嘲笑张清平,杨营东放开缰绳,让马自己走。他悠闲地摩梭着钢枪,闻言狠吸几口气,却闻到了熟粪堆的味道,岔气了。
队列中响起哄笑声,杨营东倒也不恼,呸呸几下说道:“我老杨出身京畿道,本以为汴京周围的土地最肥,到了江南才知俺也伺候过粪堆,不是这个味儿啊,庄主觉得呢?”
庄主朝刘盛使个眼色,刘盛拍马远去。车队继续匀速前进,远远地便可看见刘盛停留在一位老农身边,在马上扬鞭问着什么,拍马回来时还丢下几十枚铜钱。
刘盛拍马返回李响身边,“江南这地方,好得有些过分了,你们猜那老农怎么说?老人家倒也实诚,说是用河里淤泥c人畜粪便c鱼骨c糠皮c落叶等物填到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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