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一人、救一城、救一州、救天下……各有招数,却很难兼顾。郡主前日之问,乃是救一州,因此需急立新帝;郡主今日之谈,乃是救天下,所以问题不是‘立新帝’,而是‘寻明主’。”
欢颜郡主沉默,神情越来越严肃,好一会才道:“我自己不能做明主?”
“郡主可能称帝?”
“嘿,未必不能。”欢颜叹了口气,她来这里不为说大话,于是摇摇头,“不能。可是许多人只认我,不认……别人。”
“我知道。群雄谁人没有一批忠诚的部下?但是想要争夺天下,所依靠者,不止是忠诚,更重要的是附众,真正的明主,纵不能令敌人投降,也要让观望者偏向自己这边。名之与实,在这件事上同为一体,郡主不能得‘明主’之名,自然也得不到其实。”
欢颜郡主打量徐础两眼,“你就是因为这个而选择退位的?”
徐础缓缓点头,“我预见到,自己称王越久,得到的忠诚越多,仇恨却会更多,长此以往,我迟早会退守一城或是一州,等候被‘明主’消灭,然后留下一群忠诚的部下。他们可能会想方设法为我报仇,可能会避世隐居,当然,总会有一批人投奔新朝。我会留下名声,在史册上占据几行文字,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平定天下,哪怕为臣、为隶,我希望自己能为‘平定’出一份力,而不是成为‘平定’的目标。”
欢颜沉默得更久一些,然后起身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对你有用,对我却不然。张氏已经平定天下,天下大乱两百余地,是先帝奋起,灭五国,统九州。我不相信天下人如此健忘,对天成没有一丝怀念。乱得越久,士民越会想起天成朝,即便是有一个残暴的皇帝,也不至于人人都无活路。天成就是我的‘明主’,谁做皇帝并不重要。”
徐础不语,突然想起,就是欢颜郡主曾对他说过,先有可劝之人,后有可劝之辞,这句话一点没错。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忠言逆耳,你的话虽不好听,但是颇有益处。”
“不必客气,逆耳忠言我还有许多,郡主想听,我绝不藏私。”
“嘿,今天到此为止吧,我得先洗洗耳朵。”
徐础起身笑道:“不送。”
欢颜郡主推开门,在门外转身道:“无论是‘救一城’,还是‘救一州’,芳德都必须嫁到塞外,很遗憾,我现在这不能‘救一人’。徐公子专看大势,应当明白势不可违。”
“明白。”
欢颜郡主点下头,迈步离去,很快与提灯侍女汇合,渐行渐远。
徐础回到屋子里,吹熄油灯,却没有上床,而是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轻轻吐出一句:“我要‘救一人’。”
有时候,救一人却比救一城、一州更难。
对徐础来说尤其如此,他被“请”到城里,表面上是客人,门外也没有士兵把守,却不能随意行走,想见人都难,更不必说救人。
好在还有人愿意为他做事。
天亮不久,冯菊娘来了,也不敲门,进门、关门,茫然道:“蛮王今日离邺,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出发,小郡主和田匠都会被带走。”
徐础立刻起身道:“你还能再见到田匠吗?”
“能,我花了许多钱,只要不将人带走,那些守卫许我随意进出。”
“此前见面,田匠向你说过什么?”
“他托我向外报平安,共是七人,其中没有……公子。”
徐础笑道:“因为并不需要。嗯,请冯夫人再去见他一面,要他在渔阳行事。”
“公子的意思是……”
“你现在是欢颜郡主的人,于公于私,都不要知道太多。我曾教冯夫人写字,算是半个师父吧,所以请冯夫人捎一句话,仅此而已。”
“晋城急需贺荣部的十万骑兵,会不会……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走了,公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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