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玲小心翼翼地去看俞秋远。
整个房间,已经被俞秋远森冷阴鸷的眼睛,弄得活像一栋鬼屋。甚至房间里的灯,跟着也没了温度,更像是地府里冒着幽幽蓝光的磷火。
看出俞秋远情绪不佳,唐玲自觉闭嘴,安静地去拿药,安静地扶俞秋远躺下,安静地给他冰敷。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
“你干嘛。”俞秋远那仿佛夹着零下四十度天气的嗓音,蹭过唐玲耳边。唐玲猛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开始给俞秋远脱一衣一服。
她本意是看俞秋远满身是汗,想脱一了一衣一服,让他舒服一点。小时候她发烧,蒋芳华照顾她,都是这么做的。
可她忘了,现在她照顾的对象是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
唐玲立刻像抓了烫手山芋一样,缩回手。
表情隐隐透露出窘迫,唐玲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摆,说话直打哆嗦:“我——不是——那个,你——”
俞秋远在她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中,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女人莫不是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他去美国前那一次,可是她主动的!
俞秋远脸上阴云密布。
眯起锐利锋芒的眼睛,眉宇间有种凌厉的气场,俞秋远说:“唐玲,这种情况下,麻烦你自重。”
自重?
唐玲稍微琢磨了一下这话,瞬间气得心肝脾胃肾,都冒烟了!
她拿起一个抱枕,狠狠砸在俞秋远的脸上:“你啊!活该被发烧烧死!”
因着俞秋远这句话,后半夜,唐玲再也没有碰他!唐玲自己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垫褥和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你放心,俞先生,我唐玲压根不稀罕碰你!”怒火冲天,唐玲砸下那么一句之后,就自己睡过去了。
她可是忙着照顾了俞秋远一晚上,精神极度紧绷,现在终于得到放松,睡意便如泉涌。唐玲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俞秋远衣服被扒拉了一半,着,被子也没盖地躺在床上。他脑海里杂乱无章地充斥着对未来的规划,可越想,他愈加头痛。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在一片泥潭里了。
等唐玲熟睡,俞秋远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他没办法看唐玲睡在地上——说到底,今天是他麻烦了她。
一点一点摸索到唐玲身边,将睡着的人抱起来,再慢慢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俞秋远自己都从未想过,他的动作可以这般轻柔。
然后,他靠着床,和唐玲分享了一床被子,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
黎明破晓,窗外的鸟群咻咻啼叫不停,叫声由弱到强,由远及近。街道上,车流慢慢形成,但由于非典的关系,和往常相比,显得异常稀疏。
城市迎来了新的早晨。
唐玲伸了个懒腰,从床一上醒来。她先是伸手,摸到了毛茸茸的一簇头发。然后,意识跟着逐渐清醒,唐玲看清了枕边的人。
只有一个脑袋,歪倒在她的枕头旁边。唐玲盯着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颗脑袋属于俞秋远。
诶???
唐玲的表情,慢镜头似地逐渐放大。在她睁得比平时要大好几倍的眼睛里,俞秋远醒了过来。
神清气爽,发烧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并且,压在心头的那些沉重阴霾也好似消散了一些。这几个月来,第一个早上,俞秋远感觉心情不错。
皱了好几个月的眉头,也第一次舒展了。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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