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远走回刚才的位置。
黑眸深邃,眉毛微微一扯。那张翩若惊鸿影的脸,此时显得尤为肃杀。
印方明站起来,对着俞秋远正色道:“秋远,二叔今天让我们来,是告诉你——家族大会的举行日期这周就能决定。具体时间,你可以直接通过电话和他谈。”
俞秋远两只手红成一片,再加上那不停往外冒的血,看着着实瘆人。但他似是不觉,慢声说:“高律师还好吗?承蒙二叔照顾,没在外面受什么委屈吧。”
“高律师很好,已经平安回国了。”印方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回头,扶起俞凯骏。两个人略有点狼狈地离开了夜总会。
房间里霎时万籁俱寂。
唐玲走到俞秋远旁边,刚张口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俞秋远却抢了她一步:“对不起。”
唐玲反应了一会儿,知道俞秋远指的是什么。
“我不骗你,我不想说‘没事’。”她拉来俞秋远的手。俞秋远想挣开的,结果拳峰上一热。
他震了一下,回头,看见唐玲亲吻了一下他拳头上流血的地方。
唐玲的嘴唇因此染上了一点红。
俞秋远失语,等了很久,才讷讷说:“你放心,东西我已经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信你。”唐玲握了握俞秋远的手。她没发现自己嘴唇上沾着血迹。她说:“被看到也没啥,不过是心里有点恶心,总会过去的。”
想起刚才俞凯骏对唐玲说的话,俞秋远气得想杀人。他冷下脸来,责备唐玲:“你也是,你去惹他干嘛?言语上的侮辱,我会帮你讨回来——但万一他真想动你,我难道还能二十四小时在你身旁保护?”
唐玲抿了抿唇,脸色煞白。
俞秋远心中像被一万辆卡车碾过一样难受。他盯着唐玲,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说:“不过,你也真敢说,把他气得够呛。”
唐玲舌头努力顶着上颚,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反正男的侮辱女的,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只要能忍着不动气,就不怕吵不赢。”
“吵架的要诀就是,一定得冷静!胜负的关键,是最后敌人气得要死,当事的另一方,却能抱手看戏!”
刚才俞凯骏的确被唐玲气到抓狂。俞秋远如今想来,心中还一阵舒畅。
只是。
“你干嘛帮我——”俞秋远伸手,撩起唐玲额前的一缕碎发:“你刚才是不是看不过去俞凯骏那么说我,才帮我怼他的?”
的确。
但唐玲没有承认,抬头,固执嘴硬:“他一进门就说得好像我是你包养的二奶,还说那种话。我不爽,怼怼他怎么了?”
“况且,我这不是想着——俞大少你天资聪颖,最后一定能胜。等你胜了,我就让你给我出口气!”
俞秋远脸上微微有些错愕。
唐玲放开俞秋远的手,脑子里回放着刚才印方明的话。她咬咬后槽牙:“俞秋远,你能不能叫人送我回家?”
印方明说,她是要靠依附于别人而生活的人。
自然,内心的尊严让唐玲不想承认。她自觉,她并不是印方明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可是,反观她重生之前,却可以说——的确如此。特别是,嫁给俞秋远之后,父母去世,她就更加成了一个没有主见,只知道看俞秋远脸色的女人。她太依赖他,太讨好他,太害怕被他抛弃。
而如今,虽说她努力和俞秋远撇清关系,可受他庇佑的地方也还是不少。
唐玲突然有些害怕。
那种宿命轮回的无力感,使她一刻也不想在俞秋远的身边呆下去。她不能做印方明口中没权没势的小姑娘,不然,这一次,她就还是只别人手里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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