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春节是在一月底,比一般年份里的农历春节来得要早。所以街上年味起来的时候,置身其中的行人会感觉有一点仓促。
但家家户户还是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到处采购,力图让自家的气氛里多一点年味。
除了全市最有名的老俞家。
俞家大宅。
哭声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过。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可俞凯骏的母亲,还是每天以泪洗面。睁开眼就哭,一直哭到晚上入睡。除非中途要吃个饭,上个厕所啥的,否则,她决计不会停下。
她嘴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念叨着:“为什么是我儿子,为什么!”
俞富贵关上书房的门,把妻子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他快要被逼疯了。
“方明,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俞富贵看向坐在房里的印方明,额上挤出道道沟壑。
印方明声音里满含着难过,说:“二舅,舅妈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给她找心理医生?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我看她情况愈来愈严重。”
俞富贵走到书桌前,坐下,脸上是台风过境般的愤怒。他将情绪压抑着,说:“只要我能帮凯骏报仇,你舅妈的情况自然能好转。在此之前,找什么医生都没用!”
印方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
俞富贵心中愤怒难平:“我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意外!我只知道,我儿子死前,一直在说俞秋远要害他!”
“俞秋远跟这件事铁定脱不了关系,他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方明,”俞富贵眼眶湿润,嘴唇颤抖:“你母亲和我本来就是异卵双胞胎,比普通的亲兄妹还要亲。”
“那天凯骏下葬,我也跟你说过——从今以后,我俞富贵就当你是我的亲儿子了。这个俞家,我们要一起把他夺回来!”
印方明看着俞富贵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自己的眼睛里,则明明暗暗,情绪看不清晰。
俞木峰与易婷的家。
俞木峰坐在客厅沙发上,调了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节目可看,于是想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易婷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俞木峰一看见,便冲上去帮忙。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接过面碗,觉得很烫手,俞木峰责备地看了眼易婷:“这种事,就应该两个人互相帮衬着做。”
易婷哭笑不得。
在俞木峰的帮忙下,两人把面碗端到餐厅的餐桌上,再面对面地坐下。易婷一声叹息:“我这不想着,最近你们家出事,你心情不好,我想好好照顾照顾你嘛。”
俞木峰也跟着叹出一口气来:“妈去世的头一年,家里就出了这种事。今年过年,连团圆饭都聚不起来吃——”
“整个俞家这样也就算了,但连我们这个小家——也——”
易婷伸出手,摸了摸俞木峰的手腕。
她回忆道:“也不知道你弟弟一家是怎么搞的,葬礼那几天,看我俩的眼神总是杀气腾腾。”
“凯骏的离开大家都觉得悲伤c意外,可这又不是谁的错。我是怕,反正我怕这俩口子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这可避免不了。”俞木峰丧气地摇摇头:“他们把这儿子看得比命还金贵。现在人死了,他们情绪必须找到由头发泄,不然憋在心里,恐怕能把两人憋出病。”
“就是——”俞木峰皱眉思索:“就是别让无辜的人背锅才好。别和妈当年拿你出气那样——总之,希望俞家一切和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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