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远不知自己怎么到达的病房。他推开病房门,房间里雪白的窗帘c被子c床单,甚至墙面,都把他的眼睛刺得发疼。
他从不知道白色会是这么可怕的颜色。
走近床边,俞秋远看见唐玲,躺在床上眼睫毛细微地动了动。她分明是醒了,却不睁开眼睛看看他。俞秋远的心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
心上沉沉的重量令俞秋远说不出话来。
唐玲耳边全是俞秋远的呼吸声,听上去那么痛苦,一下一下都凌迟着她的感官。唐玲很害怕,被子底下的手攥紧成拳。
“我——”颤颤巍巍开了口,唐玲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我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最近都在忙公司修改章程的事,我根本没去算例假来了还是没来——”嗓音越到后面越发颤,唐玲全凭意志力在发出声音。
她满脑子都是重生前,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
俞秋远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如果是俞秋远的话,不可能允许她将俞氏的血脉打掉。那么,他们要结婚吗?婚礼上,她的父母又会遭遇车祸吗?
然后,她又会因为难产,而死在产房里的病床上。
命运的大手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逃脱。
唐玲的眼睛里已经蓄起了泪水。
俞秋远的声音闷在胸腔,他说:“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唐玲浑身一颤,脸色比之前更白。就像寒冬腊月里铺满整个世界的雪,让一切生物都失去生机。
俞秋远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唐玲床边。
椅子划过地板的声音,在唐玲耳朵里也刮出了一层血。俞秋远的话,更是像击鼓,一下一下击打在她的心上。
俞秋远嘶哑地说:“唐玲,今天的事对不起。”
“我之前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才和你起了争执。我差点打了你,我——”
“你了解我,我可能就是这么一个人。可我已经在改了,我喜欢你,比对这世界上任何事,任何人,都喜欢。”
俞秋远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唐玲在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的想法,才能让唐玲知道他有多么焦虑,多么离不开她。
她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愿意把他们两个的孩子留下。俞秋远就是知道。
“你为什么,”字字泣血地,俞秋远说:“你为什么总是,总是要离我而去呢?”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不管有什么困难,我相信我都可以解决。我保证以后再不凶你,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留在我身边吧。”
唐玲的心紧缩成一团。血液顺着血管,却怎么也流不到心脏。她感觉好冷。
为什么俞秋远要这么说?
这世界上互生好感,可最后不会相守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他们不能简简单单就那样。为何命运给了她这么多次机会,两次,她都非要和这个男人纠缠不休。
她的人生,不可以只是她的吗?
俞秋远这么低声下气地对她说话,有多少,是因为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可她明明不想要的,那天俞秋远实在太醉了,那天他们都没有能完全地把控住情况。
但唐玲不能让命运再次地伤害她。
唐玲睁开眼,眼球表面如同镜子,反射出屋子里的光。她的眼神看上去毫无温度,声音也似腊月飞雪:“俞秋远,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你以后,能不能和我,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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