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道：“唐小姐，难道你忘了你上一次是如何死的了吗？如果你要回去，历史重演，您将还是死路一条。您觉得就算这样，您也要回去？回去‘救’俞秋远先生的命吗？”     “更别说，您可能还要搭上您孩子c您父母的命。您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身下的水被血染红了，唐玲趴在这血水里，疼得身体抽搐无法动弹。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一条濒死的鱼。     张着眼睛，视线却无法聚焦，唐玲的眼睛只能看见一片虚焦的景。她伸出手，在这样的一片世界里摸索着。可什么也摸不到，她的手最后无力地垂下。     唐玲脱力地躺在这片血水里。     水开始慢慢地吸纳唐玲，让她下沉。     “我母亲曾告诉我——女人一生要面临许多困难的选择。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熊掌和鱼不可兼得。”     “再说，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真的有后悔药可以吃吗——人死之后，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吗？”     唐玲的话就像呓语，在她无神的脸上慢慢飘荡而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嘴唇在动。     唐玲一边说着，一边撑着身体坐起来。     她环视了一遍这个黑暗的世界，握了一把浸泡着她身体的水，她掀目，视线重新聚焦。     她对着空气说：“我当然希望，我的父母没有死，我也没有失去我的孩子——我的人生也没有因为过早地嫁入一个庞大的家庭，和一个莫名有占有欲的丈夫，而失去追求事业的可能。”     “我希望我一觉醒来，世界都是我想象中美好的样子。可实际上，我周围的世界是什么样，我也许根本一无所知。”     “我因为痛苦而逃避，结果陷入了更大的痛苦里。”     “系统，”唐玲抬起头，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天空。这里这么大，这么冷，却又如娘胎般令她心安。她露出了一个脆弱而坚定的笑：“系统，人生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重新来过呢？”     “你放我回去吧。”     这纯净的水天一色的世界，从天空的中轴线上裂开了一个口。白光迸进，很快，所有的黑色全部褪去，所有的水都在白光的照射下蒸发成了水气。     它们聚在唐玲身下，变成了一团绵软的云。     系统的声音依旧那样无情无义：“唐小姐，您的这次重生之旅并非您以为的那般没有价值。不过您说得对，人生不可能那样简单便从头来过。”     “所以，请您这一次，记得好好珍惜。”     唐玲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醒来。微风拂面，她可以隐约听见窗帘被风掀起来，布料在风中震动之后发出的声音。     风里有春天的味道。     现在大概是2008年，四月初。     唐玲慢慢呼出一口气，     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下半身还残留有轻微的疼痛，不过咬咬牙，忍忍也就过了。唐玲看看四周，这病房应该是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里最好的一间。本来，俞秋远说是要包下来，给她坐月子用的。     现在，她却孤身一人躺在这——     侧过身看了看病床旁的床头柜，上面摆着她的手机。唐玲把手机拿起来，屏保是她和父母的一张合影——这是蒋芳华和唐国栋去世之前，和唐玲过的最后一个生日的那天。     往事什么也没有变。     2008年四月的一天，唐玲因为难产，在生产前一晚，老天收走了她的孩子。她经过手术抢救，最后活了下来，并且，一觉睡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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