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舒服,今日的结果会不会好上许多?
旋即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人之本性不改,要他如此做,可比让他放弃政见还难。
心里不由自主地对面前如玉的少年郎生出几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隔阂感,未接他的话,而是话题一转开门见山道:“你说想找老夫请教安书策的事,然此政见已被当今否决,又何须多谈?”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一直觑着周炎龄神色变化的顾定延心底一沉,有些不明白为何在短短时间内这老者心意转变得如此之快。
下一句便已经接连蹦了出来:“老夫已然退隐,余生惟愿能再多教化几个弟子,小公子请回吧。”
说着便站起身背对着顾定延向书房的大案桌走去。
顾定延大急,脱口而出道:“先生何以蒙骗后生?”
老者顿脚转身,先前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缊色,眼神幽深地盯着少年不说话。
正常人都能瞧出,这是动怒的迹象了。
“你这是何意?”
他一字一顿,语气并未有多咄咄逼人,听者却不由遍体生寒。
有些失态地喊出这一句的少年郎反而平静了下来。
“先生二十一岁登第,名列前茅,却不抢着留京而毅然前往大楚最贫瘠的知地县,曾十天跑遍十四乡,与村民同吃同住,数个大楚赫赫有名的贫瘠县皆被先生治理得丰衣足食。后入内阁,提出稼轩法,得遇半数宗室王侯坚决反对,仍彻力实行至退隐前。先生所任之职,为首官者政绩皆为人称道,为辅官者则政绩平平,是以先生入内阁为次辅却敢与首辅夺权,数策皆越首辅奏对圣上……”
周炎龄听到这里已经勃然色变,厉声呵斥:“竖子不得胡言!”
少年并未停下:“然当今登基,极为倚仗傅首辅,先生居次辅位不得大展拳脚,却仍提出安书策欲改天下之府学,此次宗室之人几乎全数反对,圣上也不欲多听,先生却仍奔走数年,从无放弃之意。如今先生忽然退隐,却要县尊大人大办社学欲取保宁之才,如此野心勃勃之计是为余生之蹉跎?后生不敢苟同,亦不敢偏信。”
野心勃勃。
这确然是顾定延从说书人从天下人口中听到的周炎龄,他也确乎是这样的人。
周炎龄,从无闲云野鹤之志。
他要谋的、要治的、要改的,从来是这锦绣江山,而非几个无知小儿。
少年人直视着面前曾手握天下权势的老者,老者也面色沉沉地看着他,双方犀利的眼神都未有退避之色。
良久,老者朗声长笑,面上的颓色一扫而空,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定延。
“既如此,你这狂妄小儿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他才五十岁,傅信已经是个七十岁的垂垂老朽,等到他死了或是退隐了,他周炎龄又岂会将首辅之位让给那群愚钝无知的酸书生?
他要办社学,要亲手将保宁出色的儿郎送入京城,让他们成为他最锋利的刀。
眼前的少年人,或许可以充作刀刃。
老者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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