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泽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帘,还是高树插天的景色,森林里很静,他听见落叶沙沙,虫儿叽啾。偶尔有一两丝光线透过重重树障投射下来,光柱里漂浮着灰尘,更衬出此地的阴暗。
“呦,醒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对于姜泽来说,无异于魔音入耳。像话本里所描述的那样,姜泽“虎躯一震”,不情不愿从地上起身,“师父。”
楼一层逆着光蹲在大石头上,哈哈大笑,他跳下来,赤着脚走到姜泽面前,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短的露出脚踝,上衫的袖子却极长,连手也看不见。楼一层右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看来练功没有懈怠啊,往常打晕你都是一个时辰才醒,这次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好,有长进!”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姜泽无可奈何道,“师父,您试我深浅就不能换一个方式啊,哪有师傅这么暗算徒弟的?”
楼一层不以为然,摆摆右手道,“就是这样才能看出你真正的水平,在练武场考校你,你自然就警醒起来,哪里像平日变故突起来得痛快?”
姜泽:就听你胡扯一通。
不过楼一层说的也不错,姜泽才心悦诚服,否则平时多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楼老头欺压。对楼一层,他自有一分敬意在。
许久未见,姜泽细细打量楼一层,目光移到他的袖子时,姜泽脸色一变,失声道,“师父,你的袖子”
他伸手去抓楼一层的左臂,果然,袖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对方不以为意,语气云淡风轻,“不小心丢了一条胳膊,不过,我可是让对手丢了命。”
“这能一样吗?!”姜泽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看着楼一层古铜色的脸,高而削尖的颧骨,不用想也知道他过的是风餐露宿的日子。他的凤眸渐渐凝聚起墨色,忍不住问,“师父,你到底都在做什么?常年不见踪影,回来一次还是带着伤。”还伤的一次比一次重。以前是更瘦了,现在连手臂也没了。
少年脸上的关切不是作假,楼一层的眼底溢出透明的暖意,他欣慰地笑了一笑,挥拳上去,笑骂道,“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就开始管起师父的事了,别操不该你操的心,你师父我好得很。”
姜泽倒抽一口冷气,他揉着胸口,楼老头下手没有一点轻重!他就知道,好心当做驴肝肺,唉。
“好了,说正事,”楼一层正色道,“今日把你带到鱼肠枯岚山是有正事。”
姜泽点点头,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今日来是跟你告别的,”楼一层一开口就震惊了姜泽,不过姜泽强忍住诧异,还是等楼一层把话说完,“临行之前,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也算是不辜负姜成当初的恩情。
不等姜泽说话,楼一层就转身朝森林深处走去,“你随我来。”
姜泽看着楼一层的背影,虽然瘦削,却无比高大,像是可以撑起整个苍穹。他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浓雾蔓延其中,姜泽能感受到有老鼠一样的东西成群的从他身边经过,有的甚至爬过他的脚面;耳边一直能听到诡异凄厉的叫声,树上盘踞的一团又一团的黑曼蛇,丝丝的吐着信子。
姜泽目不斜视,他看出楼一层的步法有规律,就一直跟着前面影影绰绰的人影,一步,一步。
他们都用了轻功,一阵风一样往前,当身形快到一定境界,即便有蛇虫猛兽,都不算是威胁:它们在缓慢流动的空气里,而
他们乘着倏轻空灵的气流中。更何况,还有阵法做屏障。
等到浓雾散开的时候,姜泽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最深处。
豁然开朗。
说不清有多少参天大树,盘枝虬干,巨大的树根从地面拱起,像一座座小拱桥,又深埋地下。这里没有阳光,地上星星点点的白色,不是光的斑点,而是散落的白骨,零零碎碎,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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