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季桓之被万羽堂北直隶分堂、真定分坛坛主元道奇救下,先不说为何真定坛主会跑到顺天来,总之他被强行拉入万羽堂,受托付要将一封重要的信件递交给南镇抚司指挥佥事童观海。而在有机会将信送给童佥事之前,他还得化装成一副侥幸逃脱的模样,灰头土脸地赶回南镇抚司。
次日凌晨,趁着街上无人,季桓之从万羽堂的藏身处出来,去往南镇抚司。刚到衙门口,他就撞见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王德光王总旗。王德光年越四十,身长近七尺,相貌堂堂,本是条好汉,自打当上总旗后,就越来越怕事了。
看见多日未见的同乡、晚辈兼下属,王德光迎面就问他:“你跑哪儿去了?北镇抚司的孔定邦孔副千户正找你呢!”
季桓之便将事先编好的谎话一讲,说是自己遭到歹人袭击,险些被灭口,如今侥幸逃脱,第一时间就赶回来归案,以协助调查。不论真话假话,反正最起码的态度是一定要有的。
王德光道:“孔千户也猜到应当是这么回事。既然你回来了,就跟着孔爷走吧。记住,没有的事情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知道了没有?”王德光的语气像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季桓之踢走,好撇清关系,不要牵连自己一样。
季桓之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同乡,还是和自己的父亲有交情的一个人,遇事却如此胆小害怕,自驿馆案发生以来许多天,非但不关心他,还一心只求自保,一点也没有老家人的品行,摊上这种上司,正像元道奇所说的那样:因为你倒霉嘛!
“王总旗您就放心吧,东厂让我说出他们想听的名字我都没说出口,更不用说在北镇抚司的人面前了。反正我在京师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您也没几个了。”季桓之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着些怨怒。
“你——”王德光指着季桓之的鼻子,想骂又不知骂什么好,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总之你小子留神,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哈欠,院里多出一人,此人身着皂色常服,右边腰带上挂了一枚羊脂玉牌,下面串着十二粒砂糖大小的精磨玛瑙珠子,极为显眼。
王德光回头赔笑道:“孔爷怎么这就起了?时辰还早呢。”
那人捻了捻末梢上扬的黑亮八字胡,道:“我一听有好消息,便忍不住行了——怎么,这小子就是你上个月才收的下属季桓之了?”说这话,此人将季桓之上下打量了一番。
王德光道:“不错,他便是季桓之了。现在交给孔爷,下官心里也就踏实了。”
“嗯,没你事了。”这人摆手打发走了王德光,盯着季桓之,近前几步,问道:“你昨日在李总旗家中,是不是遭遇歹人袭击了?”
“不错,在回答大人下一个问题之前,小人想问一下,小人的案子本来是熊百户和李总旗他们经办的,怎么……”
“喔,你问这个。他们二人也并不是正式经办。就在昨日,骆指挥才下令命本副千户正式办理此案。现在你没有疑问了吧?”
“没有了。”对于上层之间的种种暗斗与交易,季桓之并不了解也不想去深入了解。
孔定邦捻完八字胡,又捋起下巴的末端微微往上卷的山羊胡,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你没有疑问了,本官倒有不少疑问,想向你讨教讨教。”季桓之本能地感到不妙,表面上尽可能装着镇定自若的模样,说道:“讨教可不敢,大人有什么问题,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孔定邦微微点头,用平和的语调问他:“你既然是遭歹人袭击,为何却有一人头颅中箭而亡?”
季桓之答道:“那时节他与小人缠斗,他的同伙张弓射向小人,却不慎误杀了自己人。”
孔定邦道:“那照你这么说,那群人是想取你性命,既然是想取你性命,却为何不当场将你杀死,而是绑走,并且还让你有机会逃回来呢?”
季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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