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所有事情都联系上了,可到头来我们还是想错了。”熊广泰垂头丧气地说道。说着他取出烟袋塞了把吕宋烟,打算来上两口提提神。
李密也倍尝挫败感:原以为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可没想到只是一场误会。也罢,反正该自己管的管好就行了,驿馆案都不归自己经办了,弄错就弄错吧。李密如是想着,可忽然间只觉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叫道:“不对,仍有突破口!”
“唉哟,你吓我一跳。突然叫这么大声干嘛?”熊广泰一哆嗦,刚点燃的烟袋掉在大腿上,把门襟烫出了一个小洞,下面的腿毛都燎没了十几根。
李密说:“李大人。”
熊广泰检查了一下用情妇给的钱买的贵重衣物上的洞,一看很难补,心疼不已,嘟囔着说:“是,是李大人,麻烦李大人下次叫嚷之前先提醒二哥一声行不行?”
李密道:“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都指挥使李如桢李大人。”
“李都指挥使又怎么了?”
“你想想,驿馆刺杀案中,被刺杀的人是谁?”
“我记得啊,被杀的是山西总兵官李——”熊广泰两眼一瞪,说:“李如松!那不是李都指挥使的大哥吗?”
“对啊,”李密说,“李都指挥使的大哥遇刺被害了,他居然还宿醉群芳院。”
“兴许他还不知道?”熊广泰猜测。辽东李氏一家都受李成梁的荫蔽四处镀金,李如桢虽任都指挥使,但主要负责街道房,也就是通下水道,基本上是不管刑事的。
李密反驳道:“他就算成天吃喝玩乐对镇抚司里的事情不闻不问,也总不至于这么大的案子都不知情吧?”
“那或许他和他大哥关系不好?”熊广泰做出了另一种猜测。
“假如是你家里兄弟被害,你即便和他关系不好,也会四处寻花问柳,仿佛他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吗?”
熊广泰细想想,觉得有理。哪怕兄弟之间并不和睦,到底是一家子人,怎么可能谁死了别的人连装悲伤一下都不装呢?
“确实很反常,”熊广泰道,“看李都指挥使的意思,是打算和京师里的王公贵族们带着青楼姐儿搞合欢大会呢”
屋内沉默了半晌,李密忽然道:“有可能李都指挥使的大哥,也就是李总兵——”
“根本没死。”熊广泰接了后半句。“我说呢,那孔定邦为何向大哥要了这件案子,可对案子本身却又不感兴趣,兴许他早就知道内情,是要憋着插一脚进去搅浑水,好整个把人下去,他能升迁!”熊广泰好歹也是在镇抚司混了将近十年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又试探着问李密:“你觉得,姓孔的那家伙是想升到什么职位,千户还是镇抚使【*】?”
李密摸着下巴摇头道:“我也想知道,东厂到底是想整谁。”
自嘉靖以后,锦衣卫一直就低东厂一头,甚至同品级的厂卫官员碰面,骨头软的锦衣卫都要下跪行礼。
万历十五年的时候,大兴县县令打了太常寺卿管理的艺人,被下狱交由部院处理。大明祖制,刑部办案,皇帝从头到尾都不得插手,但万历偏偏命锦衣卫旁听记录。尽管最终被硬骨头的文官阻挠搅黄了,可锦衣卫的地位自那以后就高于六部了。所以连着数任左都督、指挥使都想着更进一层,再次压过东厂势力,总不能被一帮死太监踩在脚下。
正因如此,这些年锦衣卫和东厂之间屡屡明争暗斗,不过最后总是被皇帝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许驿馆刺杀案,就是东厂里的那帮宦官导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
“左都督。”李密也算是放开胆子猜测了一回。他认为,东厂勾结暴雪坊刺客作案,再诬陷南镇抚司的季桓之,试图刑讯逼供,最终的矛头是指向锦衣卫的最高长官、正一品左都督岳希桐。
熊广泰听罢将眼珠子瞪得滴溜圆,斥道:“孔定邦也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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