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嫂又笑着打趣:“怕是等急了。”
安生已经换上了罗裙,冯嫂将她两个幼稚的发髻打乱,重新梳理,盘在头顶,簪上步摇压鬓,略施脂粉。方才心满意足地道:“我家安生生得冰清玉洁,灵气十足,只消锦上添花,便足以艳惊四座。”
安生被夸赞得扭捏起来,被冯嫂拉着出去,用过早膳,自然也免不得被打趣几句,然后便上了药庐外面的马车。
冷伯自然是轻车熟路,在街市之上穿行,将马鞭甩得欢快,行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宅院跟前。
“公子,已经到了。”
冷南弦一直紧捉着安生的手不放,安生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显而易见的紧张。
听到冷伯的话,冷南弦松开她滑腻的小手,撩开车帘,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冲着她伸出手来。
安生先抬脸扫望一眼,见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豪宅高院,只是一处有着江南风情的院落,青砖碧瓦,垂柳依依,门口种着一株合欢树,正开得粉嫩,一簇簇,犹如小伞,挤挤挨挨,托举成一片轻柔的红云,似乎随时都能乘风而去。
见到这门第并不森严,安生情不自禁地暗自松了一口气,下了马车。
冷南弦握着她的手,一指庭院:“我江南的宅子也是这般风情,门口的这棵合欢树,还是父亲当年从江南带来的。”
安生不由自主便多留意了一眼。
门房见到冷南弦的马车,便立即大开宅门,欢喜地迎出来:“公子回来了?”
冷南弦点点头:“我父亲可在?”
“在在!”门房的话里带着急切:“老爷刚上朝回来,正在用早食。我这就进去报信儿去。”
冷南弦摆摆手:“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领着安生径直入内。
沿路之上,有府中下人,见了冷南弦与安生手牵手进来,都欢喜地向着他行礼请安,然后偷偷地打量安生,纷纷猜度着她的身份。
安生突然就明白了今日晨起冯嫂所说的“看耍猴”,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带着别的深意,看得自己都觉得难堪起来。
她垂下头,不好意思东张西望,轻轻地挣了挣被冷南弦紧握的手。
冷南弦丝毫不以为意,相反唇角一直挂着志得意满的笑,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领着安生径直来到饭厅,阻止了下人回禀,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他的脚便情不自禁地顿住了,握着安生的手也骤然一紧。
内厅里,只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独自背身而坐,一身灰衣布衫,看起来分外清冷孤寂。
老者轻咳两声,头也不回:“吩咐厨房,不用麻烦了,委实没有什么胃口,一碗清粥足够。”
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与沙哑。
冷南弦的喉结滚了滚,带着哽咽:“爹!”
老者身子一震,欢喜地转过身来:“南弦!”
安生的心忍不住就是一抽,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里面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沈太师!
安生见过两次,第一次在药庐里,她振振有词地强词夺理,还班门弄斧给老者缝补了衣袖。
第二次,在宫门口,自己等喻惊云的时候,被闻讯而来的凌骆冰鞭打,是沈太师为自己解围。并且出宫之后,将她送到了药庐。
两次,貌似都有点丢人。
昨日,冷南弦明明白白告诉过自己,他原本姓沈,可是自己如何就没有往心里去,早就猜度到呢?
安生一把用衣袖遮住了半张脸,搁在冷南弦手心里的小手也使劲挣扎了两下。
冷南弦似乎是早就有预感,所以握得很紧:“爹,我带安生来看你。”
沈太师的目光从冷南弦身上,跳跃到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安生脸上,再看一眼两人紧握的手,自然就明白了。
“好好!快些进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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