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正午的时候, 楚翰林一个人回来了,见到展见星与朱成钧在习字,他意外又欣慰,至于朱成钧那副生无可恋的神色, 他直接忽略掉了, 这个学生要情愿用功才奇怪呢。
愿不愿意不要紧, 在做就行了。
楚翰林因此夸赞了他们几句, 又把最新情况告诉了他们:“二郡王与大公子相持不下,正清兄已赶回去向皇上加急上奏, 为免皇上垂问, 我这里也会上书一封。至于二郡王与大公子那里如何筹算, 且由他们,此事一经圣裁,便不是他们所能决断的了。你们安心读书,不必惧怕。”
展见星本来是不怕的,听这么一说, 心里倒咯噔了一下。经圣裁?她不会要把这个谎圆到皇帝跟前去吧。
再一想,又觉不太可能, 天子日理万机,哪有功夫亲自来断亲戚的家事,这圣裁,多半是赋予罗知府全权接手的权力, 又或者, 另派一个官职更高能压得住代王府王族的官员来。
她便心定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这里话出了口,总是不能再改了。
朱成钧却要跳出来捣乱,候到楚翰林离开去写奏本,他就小声道:“你要怕,现在去告诉先生,说都是我逼你说的谎,你看上去这么老实,先生会相信的。”
“”展见星只把眼神一瞥,瞥见他已经放下了笔,便道,“九爷,你又找借口偷懒。”
朱成钧木脸:“——先生都没你看得紧。”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做,展见星并没有实际约束他的能力,但他动作慢腾腾地,到底还是把笔拿了起来。
**
这世上的事,有时怕什么,偏来什么,展见星以为皇帝没这份闲工夫,但她忽略了大同距京城太近,飞马一日夜足可往返,皇帝要伸手管一管,其实费不了多大事。
于是直到被塞上马车的时候,她都还懵着——她要要要面圣了?
楚翰林与她及朱成钧同车,见她面色恍惚,出言安慰道:“见星,不必惶恐,皇上脾气温和,待人也宽厚。到圣驾跟前,你一律照实言说便是。就是有一二失礼之处,皇上见你年少,也不会与你计较的。”
她就是不能说实情啊——!
展见星紧张得脸都僵了,她要照实说出朱成钧开始没救朱成钶,安坐岸边等他死来着,那朱成钧就完了,不需要更多证据,他这个杀兄的罪名稳了。
朱成钧自己却没有什么“完了”的自觉,他把车帘掀着,整个脑袋都伸到外面去看风景。
过一时,咳一声。
大同到京城常有军情,驿道比别处修得都完备,但再完备,也免不了车马动时扬起的尘沙。
楚翰林听他过一时又咳了一声,便道:“九郎,把帘子放下罢,已经出城了,路边都是野地,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想看。”朱成钧执意道。他一路吃着灰,又咳过两声,忽然道:“有花,那是什么花?”
他终于把脑袋缩回来,却是伸手一把把展见星扯过去,把她按在窗口叫她看。
展见星猝不及防,肩膀撞得生疼,勉强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遥遥一处农居院里,一棵树木越出篱笆院墙,枝干上挂着几个半开如莲的玉白花朵。
“玉兰。”她没好气道。
还没到好时节,那棵玉兰只有顶端向阳的一面才长出几个花朵来,他眼力倒好,隔这么远都看见了。
朱成钧道:“哦。”
楚翰林看在眼里,心里闪过微微的怜惜。代王府里没植玉兰,这个学生便不认得,他已长到十四岁,论起见识心性,实在还是个懵懂幼童。
朱成钧没见识的不只这一桩,野地里别的少,杂树野草众多,他看见长得奇怪些不认识的就要按着展见星去认,展见星哪能尽知,说了许多个不知道,朱成钧却也兴致不减,仍旧抓着她不肯放。
楚翰林只是含笑看着,并不去管。在他看来,少年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