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们从商场出来,丁书景都亦步亦趋的、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葛言跟在他身后,有些防备之势,大抵怕他会情绪失控,做出约定外的行为。
好在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打车把保姆和洪翼送回家时,二老也刚回来。他们俩就站在玄关处,门半敞着,在低声交谈。
“老头子,我看我是没多少天可活了……”伯母的声音没带哭腔,甚至很平静。可这是这平静,更能给人震撼,戳破人心。
“老婆子,别想这些,我们是一样的病,说不定会是我先死。”
伯母对伯父的安慰并不买账:“我认识你那年,就觉着你很坚强,我不能再接受你先我而去。所以这次让我再自私一点,让我先走吧。”
……
任他们说得云淡风轻,听者的我们任觉字字诛心。
我想二老也不想让我们听到这些话,便想暗示保姆先下楼待会儿,原本在我怀里的洪翼却不合时宜的醒了。他先是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门里的老人到底是听到了,眼神相对,我们都很心虚的移开。
我和二老打了招呼,又指指怀里的洪翼:“我把他送去床上。”
洪翼很粘我,我把他放到床上后,他微睁着眼睛抓住我的胳膊:“阿姨,你可不可以别走?”
想到丁书景,想到二老,想到洪翼简短却不太平的生活,我的心就软了:“小翼喜不喜欢阿姨?”
他点头,点得很快,就像不倒翁。
“有多喜欢呀?”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像喜欢妈妈那样。”
我的心到底是一酸,他可能连妈妈具体是什么都没理解清楚,却能说出这句话,这从侧面说明他真的很缺爱。
我把他被汗弄湿的刘海往额头上拂了拂:“那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想呀,你要过来吗?”
过来,自然是指搬进这里。他刚会说话,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能表达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止一次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我想了想,尽量有温和无刺激又通俗易懂的语言说:“阿姨也有家人要照顾,所以搬来这里不方便,但你可以去我家里,我也会抽空带你来看外公外婆。”
他似乎对我有很大的信任,脆生生的说好。说着就要下床,说要收拾玩具带去我家。
这番殷勤,又让我滋生出心酸。
我连忙拦下他:“你先睡,阿姨家现在没有床,也还没有和外公外婆商量,等我布置妥当就来接你。”
他拉住我的手更用力了:“阿姨,你是不是在骗我?就像我曾经的爸爸妈妈一样?”
我揉揉眼睛,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细语:“自然不是骗你,你和阿姨见过好多次了,你觉得阿姨会骗你吗?”
他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摇头。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先睡觉,阿姨过两天就来。”
一番安抚,加上他困意正浓,到底还是睡着了。我轻关上门走出去,趁着窗外、阴郁天气透进来的光,看到刚才被洪翼抓住的胳膊,竟然留下几个指甲印来。
想来小家伙定是有十足的不安全感,才会抓出这么明显的疤痕。
又是一阵叹息,一抬头就看到二老正坐在沙发客厅等我,似有话要对我说。
我走过去叫了他们一声,伯母拍拍她身旁的沙发,示意我坐。
我坐下去后,家里静得很,一点声响都没有。短暂的几十秒却被拉长得像有几十分钟那样久,我斟酌了一番,到底还是说:“帮忙的保姆呢?”
“出去买菜了,你晚上就留下来吃晚饭吧。”伯母应道。
我见他们情绪很低,不知道是因病情,还是我擅自带洪翼出门,但还是先道歉:“今天我自作主张带洪翼去逛街,给他买了几身衣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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