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幽州。
八角玲珑宫灯照得皇宫主殿内外通亮光影灼灼,年轻的新皇独自在灯下支额凝坐,他长颊高颧,眉扬如剑,比起他那向来有容貌绝美之名的皇兄荀韶祺,他的长相逊色几分,但周身英气逼人冷冽深邃的气场,使他更像一个帝王。
“陛下,一心长老求见。”内侍进来禀告。
他微微颔首:“嗯,准见。”
内侍转身去殿外宣召,他从书案后起了身,开始在殿内来回踱步走,掩起冷漠拒人的气质,显得有几分焦灼无措。
“老臣参见吾皇。”一心长老进殿拜礼,荀韶凌见他来,立即向他迎去。
荀韶凌俯身搀这位年过半百而精神矍铄仍具斗志的万朝宗长老起身,对其展露笑颜:“长老快快请起,白日在朝堂上拘礼也就罢了,这会儿只有朕与长老,何须行如此大礼?”
这话还是很让一心长老舒心的,他由荀韶凌扶了这一把,立身之后抚须而笑,假意说了几句谦恭的话,与荀韶凌一起款款走进了内殿。
“长老今晚进宫,想必是为了南北议和的事吧?其实朕也为此头疼不已,正打算明日就向长老请教。既然长老来了,还请为朕指点一二。”荀韶凌在一心长老面前始终虚心自逊,全然没有九五至尊的冷漠威严。
见荀韶凌如此待自己,一心长老心里难免有些自喜,他身为万朝宗唯一在朝的长老,除了宗主之外,他就是万朝宗最高的权威,荀韶凌虽从未进万朝宗,但从小对他礼待尊敬奉为老师,在荀韶凌登基之后,他是当朝第一红人,于此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之时,想让他谨慎自持一些怕是不可能,所以态度自然而然不知不觉就显出几分自傲,在荀韶凌面前更不懂得收敛。
“陛下猜得没错,老臣正是为此事而来。自从南晋使臣三日前来到幽州觐见陛下之后,可谓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本来以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好不容易有了暂时的平静,谁想,谁想南边那头会给我们来一招!明面上说是和亲议和,实际分明就是要挟求和!这些时日朝上朝下议论纷纷争端不止,皆是为了此事,陛下避朝这两日是躲了两日的清净,可朝上的情况和眼下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陛下还是得早做决断才是。”一心长老抚说道,与荀韶凌对坐于青玉茶案两侧。
内侍躬身上前添茶奉盏,荀韶凌拧眉深思着,一时不言,扬扬手让宫人们都退出了内殿,后来才在一心长老面前显出焦急忧虑的样子,“朕避朝就是苦于没有主意,这些时日既是苦思也是实在担忧……”
一心长老直言道:“陛下是在担心他真的还活着?”
荀韶凌停止了犹犹豫豫的念叨,抬头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有一种旁人难明的复杂之感:“是,朕的确担心,毕竟,毕竟南晋也不会胡诌挟持我北梁亲王的事来哄骗求和啊,而且他们拿出的那些证据又的确样样相符……对了长老,由您亲自验过的那张拓纸怎么样?真的是万朝宗宗主令牌的印吗?”
一心长老沉重地点了下头,道:“是真的。而且陛下,那时候我们也派人去搜过,的确不见他的尸体,后来到处安排人搜查,有探子回报说找到了他,但确定他被毒箭射中了,已经中了“千魂引”,怎么可能活得成?”
“可是我们终归是没亲眼见着他的尸体啊……”荀韶凌的手捏紧了龙袍袖口,缓了一口气,放松开来:“还有,长老,朕后来还得到一些消息,说就在朕登基后的几天内,万朝宗遭受了一次失败,罗云门用万朝宗宗主令牌迷惑了万朝宗的细作,致使帮助万朝宗窃得南晋军力部署图的南晋叛臣王驰一家被杀,他在死之前还向南晋昭明公主亲口招供了唐左源的真实身份,朕虽不是万朝宗之人,也曾听长老说过这唐左源于北梁来说可是一个功臣,为万朝宗办了很多事,如今他已经被南晋打入了死牢,这是北梁的一大损失啊……”
这些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