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孙张氏功德圆满,喜孜孜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许悠悠终是“经不住”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底松了口。
“孙二嫂子我服了你了,行吧,你家大郎在来上工,来便是了。只不过,这工钱——”
许悠悠刻意停顿,孙张氏知情识趣:“我们也不要多,跟王阿大一样就成。”
“跟阿大一样?”许悠悠重复,皱眉,“二嫂子,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么?”
孙张氏不明白,许悠悠解释:“那王阿大,是我之前允了他的,人家待我自有一份师徒的真心。而你家大郎,却是你在我家磨了整一个时辰,生生逼着我答应——”
她又顿住,自眼梢瞟了瞟孙张氏。孙张氏嘴瘪,不吭气。许悠悠亮底:“二嫂子,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家大郎工钱肯定得比王阿大要少一些。我这作坊是要长长久久做下去的,我不能坏了规矩。”
孙张氏想争,没理,嘴皮子掀了掀:“那、那得少多少?”
许悠悠眉心仍是蹙着,蹙着眉心又望了望孙张氏,孙张氏摆可怜巴巴脸试图博同情。许悠悠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也说的,我们总是亲戚,我也不好跟你怎样苛刻。就减二十个钱吧,意思意思好了。你要肯就让大郎明天过来,你要不肯就算了。”
一个月少二十个钱,一年就得少二百四十个钱,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孙张氏心下肉疼,可又见许悠悠口气强硬,只得咬咬牙应下了。
“成吧成吧,我全听苏娘子的,苏娘子怎么说怎么好。”
“那就这么办吧。二嫂子你慢走。”
许悠悠把孙张氏送到门边,孙张氏磨磨蹭蹭地愣是不肯抬脚去跨那门槛。“苏娘子这工钱照着你的意思来的,那我家还压了点竹蜻蜓没卖掉的,你看是不是也能——”
她欲言又止,巴巴地瞅着许悠悠,心里头既希望许悠悠爽快地应下,又有点害怕她会立即翻脸。
然而,许悠悠既没点头也没翻脸,一迳和和气气笑面虎似的。“二嫂子,你听没听过得寸进尺这四个字?你晓得那是个什么意思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还没跟你订契呢,我随时都可以反悔的。”
孙张氏一吓,啥也不敢啰嗦,慌慌张张地告辞。
许悠悠似想到了什么样子,“二嫂子,你等一下。”
“等、等一下?”孙张氏这会子倒是如坐针毡,搓着脚尖恨不得马上跑了才好,“苏娘子,还有啥吩咐么?”
“吩咐不敢当,我就是想问问你,大郎到作坊上工的事,你是不是准备像阿大媳妇那样,回头就在村里嚷嚷去了?”
孙张氏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我嘴严实着呢。”
许悠悠作无可奈何状,“算了,我问了也是白问。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怕二嫂子你就只是开了个头,我这两天大概是没得清静了。”
孙张氏舔着嘴皮子不说话,暗地里盘算着一回家就把大儿子领来打契约。万一这村里来的人多了,真把苏娘子给惹烦了,搞不好头前答应的她都能给悔了。嗯!就这么办!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剧情发展就跟半年前退契的时候一般无二。送走一家,又来一家。许悠悠实在烦不胜烦,干脆放出话来,还有想做工的,直接上作坊报到的,工钱什么就按之前孙家的算,订契上工。
如此这般,许悠悠没出一张请人的告示,便轻而易举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请的都是已经有了一些基本技艺的熟手,给出的却只是相对低廉的工钱。偏生清泉村人还争先恐后、削尖了脑袋地往里钻。
上官庭羽感慨道:“你常说我无奸不商,你现在倒说说看,我们两个究竟谁才是无奸不商?”
许悠悠作势皱了皱鼻子,“要不然,我们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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