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已定,大势已去,白子已然是彻底落败之相。
泉先生一直微微扬起,恰到好处的嘴角慢慢垂下来,紧抿成冷肃的一线。他这样的人物平素应该很少有锋芒毕露的时候,现下被秦翎墨逼得露了真心,想必比寻常人不痛快百倍。
他从棋盒里摸出一粒白子,在棋盘上轻轻一磕“秦相赢了棋局又如何?别忘了人比棋可重要。”
“所以我说你把咱爹照顾得很好啊!”秦翎墨还是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泉先生冷哼“莫不是秦相你要嫁给余?是以这般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
“你把我父王接来,好生照顾吃喝,温衣暖食,像伺候自己亲爹一样。我没能在父亲身前孝顺,自然不能拦着别人尽孝。”秦翎墨慢悠悠说道“分享爹这种事我又不吃亏,权当多了个弟弟。”
他这番话说得委实叫人难以反驳。但不反驳不就等于又认了个爹吗?
泉先生哂笑“你怎知老王爷在这里过得好?未免太自大!”
秦翎墨颇为冷淡“你掳走老王爷自然是要借他的名义行事,他一被控了心智的人虽然无法谋求自己的权益却也没法反抗你的命令,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加以虐待。除非你与他有私怨,我愿闻其详。”
“像这样的角色,随时都可以伪造。不过是枚棋子。”泉先生将手中白子掷出,敲在淮王秦世谨的身上。后者立即面色麻木地跪在他身后。
秦翎墨眸中微波,复又淡淡笑起“原来如此,泉先生所谋之事非老王爷本人不可,不然何必辛苦给自己找个爹。”
无意中被套话最是让人恼火。只是到此刻泉先生倒是又恢复最初的笑容,他手一挥,石桌上的棋盘已不见,三只绿玉酒杯摆放在上面。
“远来是客,余略备了点水酒聊表心意,秦相不会拒绝吧?”
仿佛之前所有的不快都荡然无存,此番只是故友重聚。泉先生又说道:“只是这三杯酒里,一杯故人醉,一杯月亮酒,一杯王者心。不知秦相会选择哪一个?”
这是毫无意义的选择。谁也不能知道这绿玉酒杯中到底有什么。
清澈的酒液里映出秦翎墨噙着笑意的黑眸。
“弟弟如此懂事,真让人欣慰。”
一开口就让泉先生牙根痒痒。
秦翎墨抬手却没碰桌上的酒杯,而是自腰际摸出个掌心大的瓷葫芦。他轻轻一拔塞子,香醇的酒香肆意。
“弟弟知礼,当兄长的也不能太没表率。”他将葫芦往泉先生跟前一放“回敬。”
“……”
“这酒可能下了毒,也可能没有。也许我只是故弄玄虚。要不要试一把?”
“……”
同样的,选择没有意义。不管瓷葫芦里是什么,泉先生都不会喝的。
他不喝,秦翎墨同样也不会。就在泉先生想说什么时,宰相大人突然端起其中一只绿玉酒杯,手指微动,有什么东西丢了进去,荡起微涟。
泉先生耳聪目明,当然看得清楚。“秦相这是何意?”
“我胆小怕事,又总有人想暗杀我。自然是谨慎行事,贤弟莫怪啊!”秦翎墨叫“弟弟”叫得顺口,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泉先生搭在桌上的手紧握,刹那间起了杀意。只是如初春的薄雪,还未积深就已经融化。
绿玉酒杯里的清澈酒液开始变色,初时发蓝逐渐泛黑,到最后已经浓烈得好似子夜初刻。
秦翎墨瞟了泉先生一眼,转手将酒泼在地上。
“弟弟不厚道啊!酒里加了料就不好了。这试酒石贵重,贤弟要如何赔偿啊?”
泉先生蓦地抬眸,乍然而现的怒煞终于将勉力维持的假象撕裂。他猛地一拍桌面,绿玉酒杯刹间化作无数飞刃扑向秦翎墨。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细长的银弧自宰相大人身后闪来。似秋水横波般优美,又迅敏如翻云之龙。
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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