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如注,在国师府上空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箭阵,黑压压的倾泻而下。
木鱼和尚和布衣大师身受重伤,根本无法躲避这场大雨。
净土佛陀大袖一挥,宽大的袈裟鼓荡而起,一股狂风起于微末,朝汹汹而来的箭雨逆天吹去。
箭雨倒悬,箭头在空中调转方向,沿着来路朝围困国师府的数万大军射了回去!
这边厢,杜栎一枪横扫,和一叶刀对了一记。朴刀砍在枪尖上,溅起无数火花,照亮了这个声名狼藉的令支国“蠹虫”大佬的脸庞。
一叶刀身为“五蠹一害”的老大,一身修为直达元婴,处于金丹境巅峰状态。比起桑冲,野狗道长,白面书生,烟枪老人和李龟,一叶刀最是难缠。
杜栎身为兵家六境武夫,如果单对单,五蠹无一人是他对手。如果是五人齐上,生死之战,结局就不好说了。尤其是五蠹这种山野散修,最是心狠手辣,而且作战经验非常老道,手段也十分刁钻。
一叶刀虽然格挡住了杜栎的铁枪,但那股劲道,让他虎口一阵发麻,震得他气血翻腾不已。
杜栎得势不饶人,再次前踏一步,以枪作棍,以力劈华山之势,朝不断倒退的一叶刀当头落下。
烟枪老人怪笑一声,三尺烟枪往前一伸,烟斗撞在铁枪枪尖之上,将气势汹汹的铁枪撞偏,沿着一叶刀左边肩膀砸在雪地中。
一声轰然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积雪四散飞溅,遮住了杜栎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只獠牙穿透飞溅起来的雪幕,朝杜栎面门射来。
杜栎冷哼一声,腾开一只手,一掌拍在激射而来的獠牙上,将其打落地面。他一脚踩住獠牙,然后往后猛地踢去。獠牙骤然消失在脚下,撞向背后偷袭而来的白面书生。
獠牙和长剑相撞,又是一声清脆声响和一团耀眼火花。
杜栎使了一招拖枪式,猛然刺向背后的白面书生,却又被两柄宣花大斧砍在了枪杆之上。
就在这时,交战中的六人,突然一阵背脊发凉。有浓郁的杀气,自天上来。
杜栎抬头,看到数万只寒光闪闪的箭矢,悬在众人头顶三尺,静止不动!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普照寺乃佛门圣地,不容刀光血影!速速退去,老衲不愿杀生!”
杜栎脸色阴晴不定,他紧了紧手中的铁枪,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反复复,显然内心十分纠结。
他很想杀掉布衣大师,救出青梅竹马的那个她。哪怕不当这令支国兵权在握的大司马,哪怕叛出王族,哪怕大司马府众人死绝,只要能够和她浪迹天涯也在所不惜。
杜栎脑海中,时时浮现那张熟悉不过,绝美无比的容颜。曾几何时,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一起玩耍。
也如今夜这样的雪,那时候的他们都已长大成人。他是年轻博学的庶出王子,她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丞相幼女。在离枝城的某家客栈,他们互相依偎着,看着窗外纷落的鹅毛大雪,私底下互定了终身。
奈何,奈何!
他是庶出的王子!
奈何,奈何!
她是丞相的幼女!
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无法自主自己的婚姻。
父王死了,弟弟登基了,她出嫁了!
新郎不是我!
悲愤,无助,绝望!
曾几何时,身为令支国的王子,哪怕他是庶出,无论何事都无不一帆风顺。修行如此,读书如此,沙场战阵更是如此,可何曾遭遇过这种打击?
哪怕他身为六境武夫,也依旧无法改变“她已出嫁,新郎不是我”的残酷事实。
那年,他二十岁。
今年,他五十岁。
她也一样!
三十年过去了,他的修为,竟然依旧停留在武夫六境,更是无法寸进。
这便是那场伤心事留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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