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萧队,你说这造纸到底挣不挣钱?”围在火堆边儿上,胡春来拿根棍子,颇有兴致地翻着火堆上方架着的玉米,一边顺口向萧磊问道。
“这问题怎么说呢?没有不挣钱的行业,看怎么干了。
”萧磊也拿着一根棍子,不过摆弄的却是埋在火堆底下的土豆。
“我就纳闷儿了,你说咱市里的造纸厂,倒退十年,那厂子福利待遇比政府单位还好,可
这一二年,早就塌毬了,工人们都买断了工龄,恓惶的厉害,可你看这厂子,那老板就跟
不要命的一样,要是不挣钱,他脑袋灌上粪了?你说都是造纸的,咋就区别这么大呀?现
在不是流行把厂子卖给私人嘛,我看这做法真是挺有道理的,这私人的买卖,就是比公家
的起色。”胡春来这话说的有证有据,颇有些民间政治经济学家的风采。
听了胡春来的话,萧磊哑然失笑,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还正在南疆的雨林里摸爬滚打,对国家的改革发展大局所知不过皮毛,直到后来上了军校,看的书多了,才慢慢开了眼界,知道了些这里头的长短,此刻听胡春来这样讲,心底不由一叹,所谓的阵痛啊,真是要痛过才知。
陈坚和王强两人坐在火堆对面,不知从哪里踅摸了一堆生花生,一个半个地磕着,听见胡春来这话,陈坚不由得笑出声来,“小胡呀小胡,你可是你们队里的骨干,做警察最要紧的是讲证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问你,私人买卖看起来比公家单位有起色的原因是什么?”
胡春来本事信口一说,没成想招来陈坚这一问,登时有些语塞,“这这不明摆着吗,公家的造纸厂倒了,私人的造纸厂这么红火。”
“光看表象可不成,你说说,为啥公家的厂子会倒,又为啥许财金的买卖这么好?”陈坚嘴角带笑,继续追问。
“啊?这我可说不上来,或许或许是当官儿的净贪污了?我听说造纸厂那个厂长家儿子在西关货场那儿开了个饭店,起了三层楼,本儿钱都是他爹贪污下的。”胡春来想了半天,憋出一条老百姓们共同认知的“真理”来,一个国企倒下去,总少不了几个“掘墓人”。
陈坚被他这强大的理由噎了一下,咂了咂嘴,摇摇头对萧磊说道:“小磊,你不是在上函授大学嘛,给你这部下讲讲,就拿这造纸厂举例好了,老叔也看看你上班儿这一年的长进有多大。”
看热闹的王强也来了兴致,抓了把花生塞在萧磊手上,说道:“来来,边吃边说。”
萧磊拈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冲胡春来问道:“春来哥,你觉得这造纸厂挺红火,我问你,要是让你来这儿上班儿,工资给你翻倍,你来不?”
“啥?来这地方上班儿?”胡春来看看远处的黑河,嗅嗅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有扭头打量了打量那恨不得四下透风的简陋工房,连连摇头,“不来不来,谁傻了放着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干,来这地方。”
萧磊呵呵一笑,“春来哥,你倒是不傻,来,我再问你,你刚才说正儿八经的工作,咱现在当警察,这算正儿八经的工作吧?那在这纸厂上班儿,咋就不正经了?在你心里,这正经不正经的界限是咋划分的?”
胡春来挠挠头,“咦?就是哦,这正经不正经的,我还真没细想过,嗯,我想想啊”
想了足有五分钟,胡春来才说道:“一想才觉得,敢情这里头差别老大了,先一条儿,在这地方上班儿,肯定没有退休工资,都是干一天算一天。”
“对,接着说。”萧磊点点头。
“另一条儿,这地方肯定不给分房,私人老板,没那个好心。”胡春来刚结婚没多久,现在还在单身宿舍凑合着,局里的集资房眼看要完工,他隔三差五就要上工地上转一圈儿,去看看属于自己那一套两居室,此时立马就想起了房子的问题。
“对,对,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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