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筱沫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烧烤食物和啤酒的味道,当她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时,发现“狗窝”铺了两张大泡沫垫子的地板上有两个人杯觥交错,相当热烈。
其中一个火红刺猬头的女人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眉开眼笑。
“沫沫,不够意思啊!偷偷养了个小帅哥。”
苏筱沫直接把手里的皮包砸向对方的脸。
“郭子,你疯了,怎么给他酒喝!”
苏筱沫劈手夺下小恶魔手里的易拉罐,那小家伙已经满脸酡红,眼睛眯缝在一起,笑呵呵地手舞足蹈,像个上了发条的大号版布娃娃。
郭寇妮笑得打跌,手里的啤酒都溅了出来。
折腾了好一阵子,苏筱沫给小家伙喂了一大杯白开水,然后把他哄上床去睡觉。
“要不要送去医院,这么小的孩子给他酒喝,你也不怕把他喝傻了。”
苏筱沫埋怨着,同时抄起易拉罐,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我又没逼着他,是他自己好奇嘛。”郭寇妮满不在乎地说:“他就喝了两口,没事,当年我三岁的时候,死鬼为了跟人家赌一壶酒就给我灌了一两白酒,我不是也没变白痴吗?”
苏筱沫沉默了,朋友嘴里所说的“死鬼”正是她自己的父亲,一个赌徒酒鬼瘾君子。
“我十六岁就让他卖了十万块钱,我跟他说,我们两清了,这辈子你别指着我叫你爹也别指着我养活你。十万块你把你闺女卖了”
“郭子,不说了,我陪你喝酒。”
郭寇妮笑了笑,亮丽的眼线下覆盖着妩媚。
“好!不说。”她灌了一口酒,话锋一转,“昨天她来找你了?”
“嗯。”
“她跟你要钱?”
苏筱沫疲倦地笑了笑,说:“要钱?怎么可能呢?她那种女人就算走到尽头也不会跟人说一个‘求’字的。”
郭寇妮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只是让我去看看那个男人。”
思绪一下子回到昨晚,她以为出租屋进来贼,其实里面站着一个女人,四年不见,她惊愕,她无措。
小妈明显老了,眼角生出细细的鱼尾纹,质地精良的裙摆上又不太明显的褶皱暴露出她生活的窘迫。
十六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她在屋里,她在屋外,她戒备,她冷漠,彼此抖着彼此的刺,这是两个女人无声的战争。那一年她六岁,小妈二十二岁,高贵冷艳,青春逼人,从骨子里散布着骄傲,从那一刻她就知道,原来女人注定是要为了男人而争斗的。
三个月前,那个女人给她打了电话。
“你父亲病了,我知道你不想见他,可是他看病需要钱,就算为了偿还生育你的这种债务,你也应该代他支付这笔费用。”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一贯作风,又冷又硬,一针见血,她知道怎么样能让她无法拒绝。她不喜欢欠债,她回来就是在还债,那个男人给了他一条命,而她现在要还给他一条命,仅此而已。
她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来找她。回到这个城市,苏筱沫没有惊动太多人,她只是默默赚钱然后把所有的钱打入那个医院的账号。在她看来,她跟那个抛弃自己亲生母亲的男人之间只剩下这样一种冰冷的联系方式了,而她,也不需要其他多余的羁绊了。
“你的孩子?”那个女人的目光落在小恶魔身上。
“不是,朋友的孩子让我帮忙照看。”
僵硬的解释之后是沉默。
“他刚刚做完手术,医生说需要观察,脑子里的血瘀太多不能一下子清除干净,可能还需要几次手术。”
“我明白了,还需要多少钱?”
那女人脸色微变,本来就很苍白的嘴唇几乎没了血色,她不安地绞着手指,低声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钱的事情,而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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