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说的确是实情,但希燕若点头了便是赶人了, 故希燕只管含笑不答, 倒是宝钗正色道:“三妹妹这又是哪里话?我们原是到舅舅府上来拜访的, 舅舅舅妈好客, 又心疼妈跟我在家孤单, 才留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住下。如今舅舅迁了外省大员, 我们自然该家去的。”
探春听了笑道:“原来如此,那姨妈跟宝姐姐家去了岂不又孤单了?如此还是到我们家去住的好, 老太太可念叨姐姐好些日子了, 说我们全不如姐姐你的。姐姐的金璎珞怎么不见了?老太太还夸来着。”
提起金锁来,探春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宝钗心思急转, 便缓了脸色笑道:“我也想老太太呢,既然妹妹这么说,我回头便问问妈的意思。”
探春见宝钗先前再三再四推脱, 此时立刻改了口, 心里便有些不齿。待到回上房去向蒋氏辞行时, 探春便有意落后两步,向宝钗悄声道:“姐姐可好生考虑着,毕竟,舅家的二哥哥与我二哥不同,人家早订了亲了。”
宝钗一听这话不由大怒,探春却快走两步到希燕身边去说话了,宝钗又不好出言辩驳, 只得忍气吞声不提。
因王子腾不日就要赴任,薛家也不好厚着脸皮住到人家赶人,只得先行告辞,搬回了自家,然后宝钗方与薛姨妈商议贾家是何用意。薛姨妈道:“不论老太太是何心思,咱们都得去,不然咱们孤儿寡母的,你哥哥又指望不上,有钱反倒招祸。只是你哥哥上回打了宝玉,此番再去,不知人家是否记着仇了。”
薛蟠虽然粗疏些,却也知道妈和妹妹原看中了宝玉,有意结亲的。因此听说贾家又来相邀,他便忖道:“我若再去,跟宝玉不好相见不说,恐怕也连累了妹妹的婚事,不如出去避个一年半载的,待婚事定了我再回来,也就不妨了。况且我长了这么大,文又不文,武又不武,虽说做买卖,究竟戥子算盘从没拿过,地土风俗远近道路又不知道,索性打点几个本钱,跟家里的掌柜顺路回南逛一年来。赚钱也罢,不赚钱也罢,便是逛逛山水也是好的。”
薛蟠拿定了主意,晚间便进去告诉了薛姨妈。薛姨妈听了虽欢喜他懂事了,却又心疼儿子出门遭罪,因此不舍得他去,只说:“咱们家也不差这几百几千的银子。”
薛蟠却道:“我并不是为着几两银子,为的是成人立事,出门长长见识,学习着做买卖。妈不叫我去,我在家妈又嫌我胡闹。况且上回我一时失手打了宝玉,他虽是个软和的,却是那府里老太太的眼珠子,我再过去,老太太再想起这事儿来,对妈和妹妹也有心结了,不如我不去倒好。”
薛姨妈听他一一道来,竟这般细心,不由心酸落泪,宝钗亦抹泪道:“哥哥不必为了这事就躲出去。哥哥原是为我出头才去打他,若是因这个便要哥哥出远门受罪,我成什么人了?”
薛蟠见母亲和妹妹都哭了,也禁不住滚下泪来,道:“父亲没了这许多年,我不能多孝顺妈多疼妹妹,反教娘生气妹妹烦恼,为着我去旁人家忍气吞声陪笑脸,真连个畜生也不如了。妹妹原先常说的话我也听进去了,总要我自己立起来才好,所以如今我发狠把那些没要紧的都断了,去经历正事,妹妹怎么倒哭起来了?也该高兴才是。”
薛姨妈听了这话,越发哭个不住,宝钗便勉强笑道:“我这是高兴才哭的,你看你,把妈也招得哭了。” 薛蟠听说,忙收了泪,笑道:“我何曾招妈哭来!罢,罢,罢,丢下这个别提了。妹妹要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现想一想,告诉我,路上我正好去买。”
宝钗道:“我什么都不缺,你只小心自个儿便了,在外又没了倚仗的人,举眼无靠,可千万莫像从前那样张扬了。”薛蟠忙道:“妹妹不用说,我都知道,目今正有咱们当铺里一个揽总,叫张德辉的,他要回乡去过年,来年顺路贩些货物回来,我且跟了他去一年半载的,他有经验的老人,我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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