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到底还想着整个荣国府的颜面, 因此只道在正月里分家太过了, 择定了二月初三日于宁国府中阖族公议, 主持长房二房分家。到了这日,贾赦带着邢夫人c凤姐先行到了东府,并不理会贾母。贾母那里却愁住了, 二房如今贾政未归, 贾宝玉不用说了, 贾环又是庶出, 竟无一个靠得住的男丁。因此只得命王夫人跟着去,王夫人又打发人去叫李纨c探春c宝钗三个现管着家的同去。
底下人到了稻香村, 先碰了一个钉子, 李纨只推说:“我在家守节, 连门也不该出的, 更何况去见各房叔伯兄弟?”坚辞不去。王夫人只为得了爵位而欢喜, 李纨却看得明白,经了朝中一番廷议, 京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贾家这点子破事儿,虽明面上是母慈子孝,贾赦大度,推爵与弟,其实哪家看不出来这里另有隐情?如今都议论说是贾母偏心c二房跋扈,又说军功起家到底没规矩云云。
好在李纨是节妇,倒没人去说她,但李婶娘已带了李纹c李绮姐妹二人告辞去娘家住了, 李纨之父李祭酒更是下令与贾家断了来往,贾兰去了五六次方进得了门。二房的名声坏到这份上,李纨自然不肯再出头,更何况出了头这爵位也到不了贾兰身上,反得罪了长房,李纨心里明镜儿一般,来人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去。
宝钗也不肯去,她虽然得了王夫人的默许,与李纨c探春一同管家,却仍是外姓人,在荣国府里还罢了,传出去可就是她不守规矩了。且宝钗也看得出今日分家必有一番大闹,她是不肯惹祸上身的。因此只探春一人跟着贾母c王夫人往宁国府去了。
一时贾母的车进了宁府内仪门方停住,贾母等下了车进入正堂,只见文旁字辈的族中老人都已到了,代字辈的几位旁支长辈也到了,连贾敬都从城外道观回来了。众人相互厮见毕归座,就有族老发难道:“今日你们两房分家,带了三丫头来作甚?”
王夫人忙笑道:“府里如今是三丫头管家,因此带了她过来。”那族老听了这话,便转向贾母道:“老太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府里正经长房嫡孙媳妇琏儿媳妇倒不管家,竟叫二房庶出的三丫头管家,这成何体统?如今外头都说咱们贾家没有规矩,可见是从这儿来的了。”
贾母一向养尊处优,多少年未曾被人这样说到面上来,还要硬撑着笑道:“乃是因琏儿媳妇怀胎坐月子,所以暂令三丫头管一管罢了,也是教教她管家理事的本事,免得日后出了门子什么也不懂。”
贾赦却不耐烦听,只道:“究竟要分家了,往后老太太爱叫谁管就谁管,反正我们长房是不管的,今日只议分家的事儿罢。”
贾母被他噎了一下儿,不由皱眉道:“既是你要分家,你且说怎么分罢。”
贾赦道:“前儿我已与老太太说明了,不该是我的,我一分不多拿;该是我的,谁也别想占去。我本就是袭爵长子,长房嫡支,该占大头儿。”
王夫人听了这话,就忙要出言辩驳,贾母却道:“你只说要多少。”
贾赦瞥了王夫人一眼,笑道:“嫡枝原该占七成,我又让出了爵位,怎么也该再得一成罢?”
王夫人一听就急了,忍不住开口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按本朝律例,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家财田产却当诸子均分。况且老太太尚在人世,岂容你说怎么分?”
贾赦便冷笑道:“二太太也知道官爵应由嫡长子孙先袭?那你二房还要爵位?”
这话一出,王夫人只得讪讪住了口,又有贾敬向贾母道:“夫死从子,婶娘虽是长辈,此事却由不得您做主,族中长辈皆在,自有公论。”贾母便也不好再以孝道压人,因点头道:“请族中裁处。”
如今贾珍虽是族长,辈分却低,又有贾敬在此,自然是贾敬做主。贾敬虽久不问世事,心里却十分清楚,因劝贾赦道:“二房到底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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