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是一个尸身,倒也值得无数英豪尽折腰地争抢去。方才不久之前,雾越还见东海桃花岛上那个号称三千繁艳的桃花仙君,见云易帝君提剑剜了玄谷心脏,竟不顾天雷凝聚于两人头顶,便冲下去,要与云易帝君拼命。
可惜了那一位修行三万年才得一仙身,再修三万年才得开灵窍,又修三万年才终得口吐人言的桃花仙君,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此生唯一一句话,便是那心尖上人的姓名,唯二字:“玄谷。”
天雷落下,只剩下修道九万年的半截桃花枝,枝上桃花红,夭夭灼灼,繁盛终不改其心。
真叫人不胜唏嘘。
玄谷愣愣地看着相拥的红爻云易在天罚惊雷之中,双双化为飞灰,洒落在十荒大地,半截桃花枝跌在她身前的血泊中。
天罚散了声势,四周战鼓又起,狂风骤雨,雷龙电蛇,神魔之力肆虐翻滚绞扯在一起。
死死攥着手里的半截染血的花枝,玄谷如同一棵牵线木偶,也不知被人拉扯过几番,易主过几回。每每血溅于衣,她像是颗天下至宝明珠,被争来抢去,给拥有她的“主人”带来杀身之祸。
好似失了心窍之后,五情六欲也随着那颗心被抛去。心被最尊敬爱慕的父君云易剜走,玄谷也未怒未怨;陪了她九万年的桃花仙君夭若死了,她也未悲未哀;看着身边神魔妖怪相互残杀,她也未惊未惧。
只觉得刹那间通天彻悟,灵台清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里有什么天道?无为而无所不为,我即是天道。
“玄谷。”
九重天阙之上,云海之间,繁花叠映的枝丫下,响起一道淡漠疏冷的声音。
躺在花枝上的玄谷睁开眼睛,朝下瞥了一眼。开得极盛的桃花遮掩着,她只看到一双墨缎云靴,银黑色的帝衣华服下摆,垂坠着星光锦绣,无一不彰显着来人身份的尊贵。
玄谷收回了目光,重新闭上眼睛,只当没听到对方在叫她的姓名。
眉目如墨染的男子沉了瞳色,眸子似两颗不化的寒冰墨晶,骤然冷下脸。随着他眉头微皱,玄谷身下的桃树枝应声而断,迫得躺在花枝上的人不得不翻身落下来,翩若惊鸿。
白衣云袖轻拂在男子脸上,似染了丝丝浅淡清疏的桃花幽香。玄谷轻点着脚尖,稳住身形,这才抬起一双星河澄盛的眼眸,看向如今三界身份第一尊贵的星君帝灏。
他以沉默而清冷的目光回应她,漆黑幽静至极的眉目,如同浩浩深渊,不可揣度。
玄谷甚至有些恍惚。记忆里,数万年前的帝灏,可不似这般深沉冷漠的男子。
他那时候,还是个要她牵着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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